兩人對峙的場麵。
十三年前,阿爹、阿娘為了她,寧願舍命;十三年後,又要因為她而使阿娘忍辱受屈一輩子麼?不!這次應該讓長成以後的她來捍衛阿娘了。
“棠……棠兒?”雲娘不敢相信,輕呼出口。
“阿娘……”久違的兩個字喊在嘴裏原是如此溫暖,倘若端木鐸不在眼前就更好了。
“好個母女重逢的場麵!“端木鐸冷冷笑道。
“這樣也奸,我就直話直說了。你們可以重享天倫。可以離開龍襄山莊,但條件是必須留下斷情劍。”
“不!當年官人為斷情劍喪命,說什麼我不能讓他白白犧牲。”雲娘厲聲拒絕,溫思祛不走流心的哀協,“苟活十三年,任名節遭人淩辱,九泉之下,我已沒有麵目見官人,如果連斷情劍都保不了,我就算萬死亦不能償!”
“阿娘……”薛映棠怔怔看著娘親,心裏除了感動,還是感動。
“好話說盡,你們仍舊執意如此,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木鐸眼露殺意,嘴角猶自噙著冷笑,雙袖一揚,兩隻袖劍破空倏出,分射雲娘母女。
心一驚。雲娘立即抓著女兒的手臂縱躍閃過,落地時已握長劍在手,毫不猶豫地向端木鐸攻去;薛映棠也不落於娘親之後,斷情劍出鞘,“擎雲七式”有雲流水般使將出來,母女倆聯手對抗端木鐸。
端木鐸被稱為“江湖第一人”畢竟不是浪得虛名,以雙掌對雙劍仍未落下風;既然意在斷情劍,大部分的攻招遂向薛映棠集中。
雖然心知武功不及木鐸,一心要保愛女和斷情劍的伍雲娘卻寧願隻攻不守,全然不顧已身安危。如此,逼得端木鐸不得不費心與她纏鬥。
說時遲那時快,端木鐸一裳重重地擊在伍雲娘胸口,她“嗜”地一聲吐出鮮血,休目的赤紅迅速爬染前襟。
薛映棠立刻上前扶挺住娘親斜倒的身子,顧不得其他了。“衛逐離!快,救救阿娘!衛逐離!”此刻,在她心裏隻有這個念頭:不能讓阿娘死!不能讓阿娘死!
斷情劍驀地通身發出銀白輝芒,蟹刺得三人立即閉目,然後脫出薛映棠之手,飛劍攻向端木鐸。
先前自騰格裏那兒聽得飛劍傷人之事,如今得以親自交手,端木鐸不禁熱血上湧,抖起精神凝神以對。頃刻間一人一劍已折對數十招,銀白色的劍芒裏在端木鐸的外圍,輸贏之勢已然可分。
果然,斷情劍見紅,端木鐸腰間受創不小。
這下子,不由得他怯意驟生,劍可以不要,命卻不能不保,眼看斷情劍攻勢一波一波,前所未見的精奇招式送出,有若雲卷霧漫。端木鐸見機極快,立即虛招一晃,向寒碧池躍去,隻見他雙腳點水,施展絕妙輕勸,幾個起落便到了潮心的砌雪芹。接著飛快按下亭柱的機關,整個人競爾下落,沒了蹤影。
“棠兒,快……快追……”伍雲娘有氣無力地說,端木鐸石破天驚的一掌確實威力十足,恐怕已傷了她的髒腑。“別讓他逃……逃掉了。”
“不……阿娘……”薛映棠不斷搖頭,眼前的阿娘怎能教她放心呢?
“傻孩子,能看你長這麼大,阿娘……阿娘這些年的苟括……”雲娘屏住一口氣,勉強勾起唇角,是朵淒絕的笑。“也算……也算……不枉了……”
“娘,訣別說了。”她哽著聲說。滾滾淚珠滴落,在雲娘染紅了的前襟留下晶透瑩亮──血、淚、交、融。
“棠兒……”直直瞅著愛女的目光耗盡氣力也難凝集,她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棠兒會不會怪阿……阿娘……沒能……照顧你……”
“不會!不會!棠兒從來不會!”薛映棠不斷搖頭,激動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