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段(3 / 3)

阮東林居於上位多年,何曾被這般頂撞過,當即拂袖,寒聲道:“阮霰,這是你同我說話的語氣?”

“哦?我卻不知我語氣如何了。”阮霰垂下眼皮,“你不能既打散一個人的三魂、利用他毫無生氣的軀殼為自己謀利,又要求那個人待你如從前那般恭敬順從。”

“三魂盡散,還能從湖底出來,倒是我小瞧了你……”阮東林道。

阮霰打斷他:“有話直說。”

“嗬,那我便直言了。”阮東林微微仰首,冷眸如刀緊盯阮霰,“神刀刀鞘在你體內,通過陣法,刀鞘上殘留的神力能喚醒我族聖器,佑我阮氏永世興盛,所以,我要你回去鏡湖底下,坐回陣法中去。這是你的——宿命。”

聞得此言,阮霰眉梢輕挑,緩慢抬眸,看向阮東林那瞬,寒風乍起。素白衣袂翻飛,銀雪般的長發起落,沛然元氣若漣漪四散,起蕩虛空,凜然往阮東林拂去。

“不太對得住,湖底的陣法被我順手給毀了,即便我回去,聖器也無法被喚醒,更無法為你阮家提供靈氣。”阮霰淡淡道。

阮東林改換姿勢,負手而立,看似沉著依然,卻是暗地調轉元力,狠狠做出回擊。

“陣法沒了,我可以再布一個。”阮東林沉聲說著,刹那間,東風西回,震碎隔在兩人之間的石桌。

石屑翻滾激蕩之間,阮霰身姿巍然不動,元力化作流光護於體外,彈飛沙石。

阿七得了底氣,繞到阮霰身前,對阮東林低吼,“那就再破一次陣便是!”

此言一出,卻是令庭院氣氛更為肅殺。

“破陣的確輕鬆,可阮霰,你該清楚,沒有我的允許,你根本走不出金陵。”阮東林語氣生冷,威逼之後仍是威逼,強硬半分不減。

這庭院,稀微星光,闌珊燈火,映出一片素色衣角,阮霰神情淡漠,聽完阮東林之言,緩而慢地朝他投去一瞥。

這一瞥,眸間似融寒月光輝,清寒徹骨,又意味深長。

“阮家的確高手如雲。但阮東林,百年前,你為了捉住我,折損了多少人、花費多少錢財?別以為我在湖底,便什麼都不知道——這百年,你阮家可是大半時間都在休養生息。”

“族長大人,你真有膽量再發動一場追殺?現在,我親友死盡,無所顧忌。但你不同,你要考慮的太多。你就不怕把我逼急了,我做出一些對自己不利、更對你金陵阮氏不利的事來?”

“再者,我已答應懸月島牧溪雲,明日同他一道出發、前往越州。誠然,懸月島在江湖中的地位不如阮家,但它仍舊是南陳十大門派之一,其餘九大門派皆是它的盟友。若明日我不能準時出現,你認為懸月島會如何?”

他的聲音向來清冷,聽上去如空山寒石輕響。而阮東林麵色漸沉,寬袖之中手緊握成拳。

阮霰說得沒錯,每一個字都直切要害。

上一次,為了追捕同神刀刀鞘意外融合的阮霰,阮家幾乎出動了族內與刺客組織青冥落的所有高手,可最終活著回來的,不足半數。

因為這人是春山刀。隻消一個名號,便能懾住世人的春山刀。他刺客出身,詭計多端;曾為江湖十大傳說之首,修為驚人;又生了一張傾絕天下的臉,若是有意巧笑,少有人能經得住那種誘惑。

他三言兩語就叫懸月島絕了更換婚約者的意圖,替自己謀了條出逃之路。這個人,可恨至極。

但——

阮東林凜目凝視阮霰那雙冷眼,半晌之後,諷刺一笑:“你盡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