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他們在哪兒,阿迪克斯。”安德伍德先生高聲說,“他們就在這兒,在黑人看台上。從下午一點十八分起一直在這兒。”
爸爸轉身朝我們上麵望過來。“傑姆,快下來。”他喊道,叉對法官說了旬什麼,詫們沒聽見。我們爬過賽克斯收師走向樓梯。
阿迪克斯和卡爾珀尼亞在樓下等我們。卡爾珀尼亞怒容滿麵,阿迪克斯顯得精疲力竭。
傑姆興奮得直蹦,說:“我們贏了,是嗎?”
“不知道。”阿迪克斯沒好氣地說,“你們整個下午都在這兒嗎?快跟卡爾珀尼亞回家吃晚飯去,吃了飯就呆在家裏。”
“噢,阿迪克斯,讓我們再來吧。”傑姆懇求說,“讓我們來聽陪審團的裁決吧。請求您,爸爸。”
“陪審團可能就要出去了,過一會就會回來,不知道……”看得出來,阿迪克斯心軟了,“唉,你們已經聽了這麼多,就幹脆讓你們聽完吧。這樣,你們吃完飯都來吧。慢慢吃,不會漏掉什麼重要事情的。來時如果陪審團還在外麵,你們就和大夥兒一塊等等。不過,我想,事情在你們回來之前就會了結。”
“你想他們會那麼快就釋放他?”傑姆問。
阿迪克斯張嘴準備回答,可又閉上,轉身走了。
我暗暗希望賽克斯牧師替我們保留座位,但我一下又不這麼希望了,因為我記得,通常陪審團出去後觀眾就會蜂擁而去。今天晚上雜貨店、O.K.咖啡館、飯館都會擠得滿滿的,除非這些觀眾把晚餐也帶來了。
卡爾珀尼亞押著我們回家。她說:“真想活剝你們的皮【你們小孩子來聽那些話,真荒唐!傑姆先生,你怎麼這麼糊塗,帶妹妹來聽那樣的審判?亞曆山德拉小姐知道了一定會氣得中風,小孩子不能聽那……”
街燈亮著。燈下我們瞥見卡爾珀尼亞怒氣衝衝的側影。“傑姆先生,我想,你脖子上好歹總算還長著個腦袋啊!真荒唐,她是你的小妹妹啊!真荒唐,先生!真不害臊,你,你到底還有腦子嗎?”
我可高興啦!在這麼短的時間裏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我覺得,要將它們理清頭緒得好幾年時間。你看,現在卡爾珀尼亞在狠狠訓斥她心愛的傑姆——今天晚上不知還會出些什麼意料不到的新鮮事兒。
傑姆格格地笑著說:“難道你不想聽聽,卡爾?”
“閉嘴,先生!你現在該羞得耷拉著腦袋,還有臉格格地笑個不停。”卡爾珀尼亞把她慣用的對傑姆不那麼能使他懊悔的威脅詞句一古腦兒地又都倒了出來。她穩步登上台階,咕噥著她的老調子,“芬奇先生不打你,我就要打。進屋去吧,先生1”
傑姆咧嘴笑著走進屋子。卡爾珀尼亞默默點頭同意讓迪爾在我們家吃飯。“你趕快打電話告訴雷切爾小姐,告訴她你們在哪兒。”她對迪爾說,“她到處找你,都把她急壞了。你當心,明天一大早她頭件事就是把你送回梅裏迪安。”
亞曆山德拉姑媽見到了我們。卡爾珀尼亞告訴她我們下午在什麼地方時,她差點兒沒暈過去。我想,她聽說阿迪克斯允許我們飯後再去時她感到痛心,因為吃飯時她一聲也沒吭,隻是在自己盤子裏重新放了些食物,愁眉苦臉地望著。卡爾珀尼亞卻出乎意料地盡量侍候著我、傑姆、迪爾三個人,她倒出牛奶,用碟子裝上土豆色拉和火腿,用強弱不同的腔調嘟噥著“真不害臊”。她最後的命令是:“你們都慢慢吃!”
賽克斯牧師給我們保留了座位。我們驚奇地發現,我們已離開了差不多一個小時,還驚奇地發現,審判廳跟我們離開時幾乎一模一樣,隻有幾個細小的變化:陪審團的席位上沒有一個人,被告不知去向,也不見泰勒法官的蹤影,不過,我們坐下時他又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