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行!放行!”說著退開身去,將簾子放了下來。

老車夫於是重新跳上馬車,甩了個鞭花,嘴裏響亮地吆喝了一聲,車子便軲轆軲轆地朝城門外駛去。

第二天,從篤城通往梵城的官道上,兩匹馬並轡而行,馬上兩名男子一個身著青色深衣,一個身著靛藍色深衣,麵目普通,看起來有些相像,似乎是普通富戶家一同外出遊曆的兄弟,在這條官道上,這樣的人並不少見。

“泙兒。”看起來年長一些的年輕人無奈歎道:“自昨日起你便不發一言。如若生氣,說出來便是,總比悶在心裏好過一些。”

被喚作泙兒的男子,或者隻能稱之為少年,身量稍嫌纖弱了些,但是騎在馬上卻極穩當。聽到這話,隻是抬起眼淡淡看了身邊男子一眼,抿了抿嘴,仍然不發一聲。

“泙兒。”那人又是一歎,滿麵無奈:“如若不願,當時明說便是了,我可以換其他……”

“我沒有生氣。”少年突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手裏鬆鬆挽著韁繩,眼睛看著前麵的路淡淡道:“我沒有生氣,隻不過……”隻不過那個看城門的實在是可惡至極!如果當時不是蘭澧在旁邊拚命抱住他,在他耳邊接連提醒,估計蘭泙會第一時間暴走,將那個滿腦子齷齪不堪的家夥戳一百零八個窟窿!

我蘭泙,活了兩輩子的人!居然被調♪戲了!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雖然隻是隻言片語,蘭澧已然明白過來,看著蘭泙少有的咬牙切齒的樣子,眼睛裏湧上一絲掩不住的笑意,隨即微微偏過頭掩飾過去,如果泙兒發現自己是這種反應,估計會生氣的吧?

“泙兒,是我讓你受委屈了。”

耳邊突然飄來這句溫柔低沉的話,還帶著淡淡的歉意和掩不住的內疚,聽得蘭泙一呆,剛才的怒火和鬱悶也被這句話瞬間澆熄了大半。

側過頭看了蘭澧一眼,蘭泙搖搖頭,淡淡道:“不關你的事。”喬裝成女子是自己答應了的——難不成讓蘭澧來扮麼?單是那高大的身材便不可能。再說,那種情況下,蘭澧做得也沒錯。

“不,我的意思是,你本來不必受這種委屈的。”蘭澧溫柔地看著他,輕聲道:“泙兒,謝謝。”

空氣裏似乎流動著什麼不同尋常的東西,纏繞在蘭泙的口鼻間,讓他有些呼吸不暢。猛地咳了一聲,蘭泙緊了緊手裏的韁繩,僵硬道:“天色不早了,我們抓緊時間趕路吧。”

嘴裏這麼說著,蘭泙已經輕夾馬腹,一馬當先地向前衝去。

有些好笑地看了看高高掛在頭頂上的太陽,蘭澧唇角一勾,輕喝一聲,也驅馬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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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馬上下來的時候,蘭泙的姿勢顯然有些不自然。

“泙兒,你怎麼了?”蘭澧拉住他,關切地問道。

“沒,沒事。”前世雖然騎過馬,但是從沒像今天這樣連著騎如此長的時間,而且蘭泙的騎術一般,估計大腿內側被磨破了。

“客官,二位是打尖還是住店?”蘭澧正要說話,就被聞聲迎上來的小二出聲打斷了。

“住店。”蘭泙將韁繩扔給他:“兩間上房。”

“好嘞!住店,兩間上房!”拖長了音,小二麻利地轉身張羅去了。

見蘭泙已經轉身進店,蘭澧便也跟了上去。

梵城是距離篤城最近的一個人口過萬的大城,雖然相較於國都而言嫌小了些,但是就繁華程度而言,卻與篤城不相伯仲。

吃過晚飯,時間已經不早了,二人便各自回房休息。蘭泙讓小二送了熱水進來,準備痛痛快快地洗個澡,把一身灰塵去了。他前世就是個喜歡幹淨的人,如果條件不允許也就罷了,如果可以讓自己舒服一些,他也不會偷懶。

“嘶……”大腿內側果然被磨破了,沾了水疼得厲害,蘭泙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歎了口氣,蘭泙迅速將自己洗幹淨,便從浴桶中起身,將身體擦幹,胡亂裹了件外衣,便打算叫小二把水抬出去。

還沒走到房門,便聽到篤篤的敲門聲,接著蘭澧醇和的嗓音響起:“泙兒,你睡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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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山巍峨兮 ...

“澧?”開了門,蘭泙將他讓進來,隨口問道:“這麼晚了有什麼事情麼?”

瞧了瞧頭發還在滴水的蘭泙,又看了看裏屋,蘭澧微微一笑,先是轉身叫小二把殘水抬出去,隨後自去木架上取了幹的帕子,將蘭泙推到榻邊坐下,細細給他擦長長的頭發。

“頭發要擦幹了睡才好,否則時間久了,容易頭痛。”

擦完頭發,蘭澧又取過木梳,慢慢將他的頭發梳理整齊。

將梳子放好,蘭澧回過頭來才發現蘭泙的臉色有些怪異。

“泙兒,你怎麼了?”

“沒什麼。”蘭泙垂下眼睛,搖了搖頭。頓了頓又抬起頭來,神情已然恢複如初:“這麼晚了,怎麼還不休息?”說到這裏眉頭又皺了起來:“難道發現有什麼可疑之處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