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在門外的中卿府仆婦從人們這才回過神來,原來今夜闖入府內的居然是當今王上,衡國的君主——衡王。可是……看了看屋內隻掛著一件外衣的自己的主人,再看看已見不到人影的禁衛們消失的方向,有人心內暗自搖頭,這大王居然會為了兩個女人如此大動幹戈,實在是令人啼笑皆非。

肖壬這時雖然狼狽,心內卻微微鬆了一口氣。心道還好衡王隻是將自己送押光正府牢,又說要明日問話,看來並不想要自己的命。要知道這位衡王處事不知輕重,如若觸了他的忌諱,做出什麼荒唐事都是有可能的。

抬頭瞄了一眼麵無表情的郭舷峰,肖壬不由冷笑,心道我為衡王做了這許多事,替他出計謀除掉了蘭衡君,棄卒保車守住了敖虎關,你郭舷峰如何能跟我比?想要踩著我往上爬?休想!待到大王消了氣,定要教你死無葬身之地!

郭舷峰眼珠慢慢轉動了一輪,見到肖壬眼中的冷光隻不動聲色,嘴角卻慢慢泛起一絲冷酷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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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直到下午時分,郭舷峰方才見到蘭洲的麵。

“什麼?肖壬他……死了?”

蘭洲一夜荒唐,到近晌午方才起身,又不緊不慢地進了膳,這才著人將郭舷峰喚進來。此刻聽到這句話,不由大吃一驚。

“是,請大王治臣失職之罪。”

郭舷峰伏地,看不清楚麵目,聲音卻十分惶恐:“臣將肖中卿押入光正府牢之後,便命人仔細看守。哪知……哪知今日拂曉時分,突然有人來報,肖中卿他……已在獄中自盡身亡……”

“……肖壬是怎麼死的?”

“肖中卿他……將衣衫撕成條,在獄中懸梁自盡……”郭舷峰聲音越加沉重,說到這裏再次大呼:“請大王治罪!”

“罷了。”蘭洲翻了翻眼皮:“孤本隻想對他略施薄懲,沒想到肖壬居然畏罪自殺……”站起身,蘭洲走到郭舷峰身邊拍拍他的肩膀道:“既如此,以後你好好替孤辦事,孤自不會虧待於你。”

“謝大王!”郭舷峰聞之大喜,伏地三拜:“臣以後自當竭盡全力,為大王效命。”

“嗯。”蘭洲滿意地點點頭:“你退下吧。”

“是,大王。”

郭舷峰站起身,躬身小步退向殿外,直到近了殿門方才轉過身,徑直去了。

走出王宮大門,郭舷峰臉上的笑容便消失了,回頭看了看被漆成朱紅色的高大宮門,臉上泛起一絲冷笑。

一切,才剛剛開始。

蘭洲這段時間過得頗為舒心。相較於肖壬,郭舷峰顯然更是能幹,許多事情上也處理得恰到好處,且往往能做到人的心坎裏去。就如同蘭洲正在瞌睡的時候,就會有一個軟枕適時遞過來一般,十分讓人熨帖。蘭洲於是也便放心交代他去做事,同時心裏感慨為何直至今日方才發現這樣的人才。郭舷峰也開始平步青雲,短短一個多月,已經官至右卿,十分得蘭洲青眼相看。

冶州大陸長久以來,一直都是嫡長子繼承上位,因而雖然蘭澧之智、之德、之才、之容、之能力都強於蘭洲數倍,可是最終依然是蘭洲登基為王。而有如此出眾的弟弟,對蘭洲而言,則如同噩夢。一直生存在蘭澧的陰影之下,蘭洲對他是既怕且恨。如今終於一把大火結束了他的性命,蘭洲再無後顧之憂,也不必擔心背負上殺弟的名聲。哪怕是曦國不存好心,有嶽殊這樣的大將扼守敖虎關便不必過於憂心。雖然並沒有人能確定蘭澧確實死在了那夜國賓苑的大火之中,但是幾個月過去,一直未有蘭澧的任何訊息,這不是死了卻是什麼?

去了心腹之患,蘭洲越發悠閑,於國事上也愈發疏遠了,日子過得更是荒唐。開初還有臣屬規勸他,但是日子久了,見蘭洲不但不聽,甚至還常常發怒責罰諫言之人,特別是在他下令杖殺了方國大夫之後,便連入宮勸諫的臣子心都冷了,除了幾個前朝老臣還會規勸幾句,其餘人均緘口,隻在心內搖頭歎息,同時感慨若是蘭衡君做了衡王,必不會是今日光景。

就在此時,不知從何處發源,慢慢整個篤城都在悄悄流傳著這樣一個消息——

原來蘭衡君之子蘭泙,即公子泙之死另有隱情。死因並非暴病而亡,乃是因為衡王蘭洲趁其弟不在篤城,霸占了弟妻桂夫人,之後又轉手送予曦國丞相豐邪,致使公子泙受辱,心生憤懣屈辱,親自赴未央殿討問說法。哪知衡王不但沒有心生愧疚,反而責罵了他一番,公子泙一氣之下自盡身亡。而衡王蘭洲為掩人耳目,故意壓下了此消息,一直到半個月之後方才對外宣稱公子泙暴病而亡。

消息一出,整個衡國國都頓時嘩然。

41

41、蘭澧歸來 ...

不論此消息是否屬實,都是一個契機。於是終於有老臣帶頭,眾士卿大夫齊齊向蘭洲發難。本來大部臣屬們就看不慣蘭洲肆意糜爛的生活,又鄙夷他行下此等荒唐之事,加之長時間以來心中塊壘淤積,和擔心國家存亡憂慮之心,一時來勢洶洶,讓蘭洲苦於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