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段(1 / 3)

樣子,很納悶,"咋了,還不藏起來?坑洞裏沒有挖的洞?"洞?大家都愣住了,坑洞裏隻能放些飯盆等雜物,哪裏還有什麼洞中洞?瓜皮明白了,不屑地搖搖頭,一揮手下指示,"不說了,抽完炮,馬上挖!"放完茅後,號門鎖上了,早飯還得一會兒。此刻,幹部們開始起床、洗漱,房頂上巡邏的大兵也不再轉悠,相比起來,這是一個最不會出現任何意外的安全期。就在這個安全期裏,號子裏的一群煙鬼開始挖洞了。在哪個炕洞裏再掏個藏炮的"洞中洞"?瓜皮當然是這方麵的專家,他很權威地搖著頭說絕對不能靠牆角,因為越靠牆角越容易引人懷疑,而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最安全,因此要在最外麵的炕洞裏動手。號子裏的炕是磚土結構,數十年歲月熏陶,泥土有些發酥。幾個煙鬼把牙刷柄仔細伸進炕洞探詢一番後,把靠後上部一塊磚頭四周的泥土慢慢摳出來,再小心倒進馬桶裏——這工程難度不算小,因為人隻能半趴著,頭是伸不進去的,隻能把手伸進去後憑感覺一點點地摳。時間一長,免不了腰酸背痛、手臂酸麻。但是,對煙鬼而言,炮的誘惑遠遠大於這點不適。除了瓜皮和阿飛,其他人都輪流趴下去摳。我因為不抽炮,按照利益與風險掛鉤的原則,也免了彎腰之苦,靜悄悄作壁上觀。瓜皮指揮得當,約莫十多分鍾後,一整塊磚終於取出來了。剩下的掘進工作簡單,炕洞深處全是碎土,容易摳,把洞擴大到能放下兩、三條炮的空間就可以了,然後再把磚頭放進去,擺齊,地上的土要處理幹淨,不能留下一丁點破綻。"洞中洞"和最後的遮羞布(3)"洞中洞"竣工後,總設計師瓜皮親自驗收,又叫人往裏麵放兩三雙鞋作"疑兵",不能多也不能少,越邋遢越臭越好,這樣有兩個好處,一是大兵查號時會掩鼻而過;二是不會對這個"洞中洞"產生懷疑。炮藏好了,外麵隻留了一包白梅花和一包黑玉蝶,打火機怎麼藏?瓜皮詭秘地一笑,說查號時藏褲衩裏,大兵總不能捏咱們的老二吧?說罷,他伸了個懶腰,再次躺回炕上。這時,早飯時間到了,六圪旦在外麵吆喝:"三號,都滾出來打飯!"半躺的瓜皮聞聲抬抬頭,微笑著看阿飛一眼,"阿飛,我有點乏,勞駕,你給捎上?"口吻是商量的,眼神卻分明有點不容置疑的意味。捎飯是不允許的,讓別人捎飯隻能說明你耍威風,不僅跑號大拿生氣,幹部們一旦知曉會更生氣,後果也會更嚴重,搞不好要賞你一頓"燒肘子"——"耍大拿?把坐牢當療養?不錯嘛,來,屁股撅起來,賞你吃頓燒肘子!"因此,除非腿斷了,或者高燒四十度神智不清,是沒人敢捎飯的。可眼下,瓜皮就這樣輕描淡寫地安排著,好象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而且,他是叫頭鋪替他捎飯!那一刻,阿飛要麼是腦殼進了水,要麼是被瓜皮的氣定神閑鎮住,總之,他隻遲疑了一秒,就乖乖拿著兩個飯盆走了出去。走到飯桶旁邊,阿飛似乎明白過來,猶豫道:"六哥,瓜皮他……""唔?知道了,快走吧!"六圪旦不耐煩地一擺手,居然沒有深究。早飯打回來後,瓜皮向阿飛再次提出"合理化建議",說趁玉米糊糊還熱,給每個人都發一袋方便麵吧。阿飛在遲疑,瓜皮卻不屑一顧地撇撇嘴,說,發我的吧,方便麵算個逑啊,號子裏要缺就是缺炮,哪能缺了方便麵?炮最多就是咱們抽白梅花,板油們卷黑玉蝶,可方便麵板油們應該有得吃啊,吃完了再弄嘛,如果連這個都辦不到,還當個逑的大拿啊!?說著,他站起身來,很大方地給每個人都扔了包方便麵。阿飛和鬼子六無言以對,早上剛起床時,這兩人還一唱一和眉來眼去,頗有些結成聯盟共同對付外來勢力的暗戰意味,可經過瓜皮一早上這三板斧後,塵埃已經落定,勝負已經分明——聯盟也好,強龍不壓地頭蛇也罷,在雄厚的物質基礎以及江湖資曆這塊試金石麵前,統統蒼白無力!可盡管如此,阿飛也沒有讓出頭鋪位置,他每晚都毫無怨言地被身邊的瓜皮擠壓著,嚴防死守著那窄窄的頭鋪,守著自己最後的遮羞布。與此同時,號子裏關於頭鋪的一切暗戰,都戛然而止,看起來海晏河清,一片祥和……"百家講壇"之豔情鬼故事(1)"百家講壇"之豔情鬼故事早飯過後,照例是阿飛的踱步時間,可今天他沒踱。此刻,號子裏的三個大拿在抽白桂花,其餘幾個板油在卷炮。我不抽煙,便給他們放哨。首次當此大任,我激動不已,鞭策自己要全神貫注全力以赴,取得放哨工作開門紅。我不僅利用反光鏡緊盯著辦公室方向,還不時看看對麵牆上是否有大兵溜達過來。板油用來卷煙的紙是日報,據說用晚報卷起來的炮就是不香。這一點讓我很納悶,都是本地產的紙,味道差距真就那麼大?很快,炮卷好了,板油們津津有味抽了起來。除了我所有人都在抽煙,卻隻有瓜皮一個人是用食、中指夾著,也就是社會上人們抽煙時的常用姿勢。而其他人,包括阿飛和鬼子六,一律是用拇、食指捏著煙嘴,五指蜷起來虛虛地包住香煙——這是號子裏抽煙的常用手型,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能迅速把煙捏滅團在手心裏,趁機藏匿。瓜皮抽完一支白梅花,愜意地盤腿坐在鬆軟的鋪上,君臨天下般巡視整個號子,忽然抬頭對鬼子六說:"鬼子六,給我卷個''炮'',很久沒有嚐''炮''的滋味了。再搓個火,看看你的手藝怎麼樣。"也許是熟稔了,瓜皮說話不再一字一頓,顯得很平易近人。鬼子六得令,先靈巧地卷好了一根精致的炮,雙手遞給瓜皮,接著從自己褥子的角上拽了些棉花,撕薄,裹些煙灰,雙手把它搓緊,又看了看瓜皮簇新的白邊鞋,諂媚地說借瓜哥的鞋用一下,瓜哥的鞋新,底子上紋路深,好搓。鬼子六拿起鞋,把手伸進去,先輕輕把棉花條搓瓷實了,再左手摁右手,前後急速搓動,五六下後,一縷青煙升起,棉花條燃了!瓜皮到底是吃手上飯出身的,他淡淡一笑,不置可否,也拽了點棉花,在裏麵放了點煙灰,用手搓成條後,拿了一隻鬼子六認為鞋底紋路不清、不好搓火的舊白邊鞋,之後,不是在地上而是在牆上,不是用雙手而是用單手,前後幾下搓瓷實棉絮後,再隨便用力拉了拉,接著輕輕一甩棉棒,明火竟然冒了出來!瓜皮很誇張地偏著頭,咂著嘴抽完了炮,緊接著下炕蹬上白邊鞋,派頭十足七步一轉身地開始了踱步。他一邊背著手踱步,一邊仰頭說,透他媽,老子出去後,再不穿賓度王、老人頭皮鞋了,老子改穿白邊鞋!到了大美麗夜總會,身上是都彭西服,腳上是白邊鞋,準嚇他們一跳!老子還要在夜總會正中央卷個炮,搓個火!說明老子牢記傳統不忘本!眾人一陣大笑,鬼子六殷勤地接過話茬,說出去後要給家裏的每間房編上號,不光把號碼寫在門上,還要在每扇門上挖一個號眼,時不時查查號,檢查檢查。阿飛這個名存實亡的頭鋪已經徹底繳槍,也附和著瓜皮,說出去後,每天早上要把家裏人叫起來放茅,不叫就不準拉屎!瓜皮此時卻不再理會眾人,漫步踱到號門旁,手指沾水,在鐵門上寫下一個大大的"冀"字,拍拍手道:"我姓冀,北田共的冀,我叫冀衛東。"因為家庭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