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段(1 / 3)

是什麼結果?但盡管這樣,他仍無能為力,而連他都無能為力,我自然無可奈何,隻能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默默等待不可知的未來。下午四點左右,老田叫我去辦公室。我進了門,見老田坐在桌子後,黑著臉抽煙,心裏"咯噔"一聲,感覺有些不妙。老田先叫我關門,這才發問:"上午你打佟威了?"我的腦子在電光火石間轉了幾圈,回憶了一遍上午的事情經過,並對老田問話的用意做了初步分析,迅速得出了一個錯誤的應對措施。"沒有呀。"我裝糊塗。"人家說你打了,到底打了沒有?"老田有點火了。"真的沒有,就是送他回號子,他老磨蹭,我就推了他一把。"我還在抵賴。"說你打了你就打了,還不承認?"老田言畢站起身,繞過桌子,走到我麵前。"啪!"一個大耳光,狠狠抽到我的左臉上,老田動手了!我小時候屁股上挨過父母的打,手心被老師用尺子打過,進了號子也服過水土,但從沒人打過我的臉,而且一般來說,管教幹事也極少動手打人,一是有紀律約束;二是犯不著;三是如果還要親自動手打人,那管理水平也太低了。可現在,老田的大耳光就這樣無情地抽過來,一個接一個,左右開弓!老田之前是部隊轉業軍官,手掌又厚又硬,耳光力度之大,早在尚馬街名聲響亮,被尊稱為"軍用耳光"。他第一記耳光,就打得我耳朵嗡嗡直響,眼前金星亂冒,眼鏡也掉了。古話說"罵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臉",可即便這樣我被老田極不尊重地扇來扇去,我還得對他感激涕零感恩戴德,為什麼?因為他是把我叫進辦公室裏抽耳光,而不是喝令我頂在南牆上,已經是相當給我麵子了。"啪!啪!啪!"老田仿佛上了癮,大耳光抽起來沒完沒了。看這架勢,今天我是栽了,挨頓打還不要緊,如果打完後他叫我卷鋪蓋滾回號子那就虧大了!我渾身冷汗直冒,恨自己為什麼要踹佟威那一腳,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我的腦殼被打成了撥浪鼓,但我不能討饒——混起來就要有摔下去的準備;打了人就要有挨打的準備;跑了號就要有滾回去的準備。整個監區靜悄悄的,相信各號都能聽得到辦公室裏傳來的響亮耳光,以及老田的咆哮:"不承認?叫你不承認!"終於,老田停止了他的軍用耳光,扇了好大一會,他應該累了。我一直在心裏默數著,一共是四十八個大耳光。就在這時,孫幹事突然推門走了進來,"好大的動靜,全監都聽見了呢",頓了頓,看一眼我,"小洪,犯了錯誤不可怕,隻要勇於承認,積極改正。"老田看看孫幹事,也楞了楞,一時沒出聲。我卻在心裏對孫幹事山呼萬歲,多謝您為我解圍,多謝您給我台階下!我馬上接過話茬:"田主監,孫幹事,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一定改。"警花愛上我(4)"我今天就是打了你!就是要讓你長點記性!"老田梗著脖子,再次看了看孫幹事,"嘿嘿"冷笑一聲,這笑聲很刺耳很詭異,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下一句不會是"給老子卷鋪蓋滾回號子去"吧?又是可親可敬的孫幹事,他不接老田挑釁的眼神,及時插話:"好了,你先回去吧,以後注意著點。"我連忙低著頭退出了辦公室。我一進廚房,王德智就關切地問:"怎麼樣,沒事吧?"我笑著搖搖頭:"逑事沒有。"他察看了一下我臉上的傷:"先用涼水敷一敷吧。"我擰開水管,掬起涼水一捧捧撲到臉上,稍微冷卻後,臉上的麻木逐漸消失,灼熱的痛感彌漫了整個麵部。我抬起頭,鏡中的臉已經成了豬頭,黑紫,腫脹,慘不忍睹。王德智詳細問了我田、孫二人的口氣和態度,沉吟片刻:"不對啊,這老孫打岔打得有玄機。算了,你該幹甚還幹甚,該咋幹還咋幹,不要躲,也不要和任何人再提這件事。"我依計而行。當我揚著一張黑紫的臉在四監推車打飯、開門放茅時;當我依然如故進出辦公室端茶送水、掃地鋪床時;當我一如往常找人犯談話、主持賣貨時。我該笑還笑,該罵還罵(隻是不再隨便動手打人)。隨著我的臉一天天恢複原樣,老田始終沒要我"滾回號子裏去",我懸在嗓子眼的心也慢慢放下了。其他幹事見我的模樣後,總是先向王德智打聽事情的來龍去脈。我不知道王德智是怎樣彙報的,隻知道幾位幹事或明或暗都向我表示了關心,尤其是孫幹事,噓寒問暖,還特別去取了半瓶紅花油給我揉臉。此事逐漸平息後,我撫摸著仍隱隱作痛的腮,回想起老田的咆哮和漫天飛舞的四十八個軍用耳光,進行了深刻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