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小皇帝登基,他可算尋著機會諫言了。
隻不過小皇帝說,要先等神威將軍從邊關回來再說。紀清玦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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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想來,小啞巴怕是個落難公子,在那山頭遭了難的。
紀清玦想了想,對他說道:“你可還有親人?”
小啞巴先是搖頭,後又抓過紀清玦的手,在他掌心寫字。
[救人。]
紀清玦聳了聳肩:“你可知距離你掉落山穀至今已經過了兩日,如若你真有親人落在那些匪徒手上,想必是凶多吉少了。”
那漂亮少年倔強的很,隻是一遍一遍的在他手心寫救人二字。
紀清玦抿起唇,一雙秀氣的眉挑了挑:“我知道有一處幽沽,那些匪徒若是害了人性命,便會將屍體胡亂擲入穀中。隻不過,你可做好準備?那地可比亂葬崗更恐怖。”
見那啞巴重重點頭,他便回頭吩咐道:“行吧,阿竹,你去備輛馬車,我陪他走一遭。”
阿竹疑惑:“少爺,您不用回去給陛下複命嗎。”
紀清玦瞟他一眼,悠悠道:“讓你去便去,哪那麼多廢話。這點小事陛下哪有這麼急。”
阿竹邊走邊嘟囔:“我瞧您才是被美色迷了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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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不好走,連帶著馬車也晃晃悠悠的。
紀清玦抱著劍倚坐在窗邊,眼神不經意的落在啞巴身上。
這人真是有趣,傷未全好就急著出來救人。
不過這啞巴倒是很適合穿白衣啊,那話怎麼說的來著,翩翩濁世白衣佳公子。
一陣難以言喻的味道阻斷了紀清玦的若有所思。
他秀氣的眉當即擰了起來,看來快到那埋屍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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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紀清玦這般見慣生死的人,見到這屍山血海的可怖模樣,也說不出話來。
像阿竹這般膽色一般的,早就扶著一邊的大樹吐得昏天暗地了。
可那啞巴似是聞不到這熏天臭氣一般,一步一步的踏入了那個地方。
紀清玦看著啞巴徒手翻開一具又一具的屍體,白衣染了血也無暇顧及,臉還是那張令人癡醉的臉,隻是氣質清冷肅殺,如同屍山血海裏的冷麵閻王一般。
紀清玦不認識他的親人,沒辦法幫他找,隻能看著他翻開那些屍體一個個辨認。
啞巴的動作忽然停了,他顫唞著雙手,將那具衣不蔽體的屍體抱出了屍坑。
待擦去屍體臉上的血汙後,紀清玦看清了那人的臉,是個模樣很是清俊的男孩子。隻是身上遍布可怖的痕跡,隻看一眼,便知道他是被人生生折磨致死的。原本漂亮的眼睛失去了生氣,茫然的朝天望著。
啞巴伸著手,替他合上了眼睛。
又解下/身上的白袍,緊緊裹在他身上。
啞巴沒有哭,清冷的神情沾滿苦澀,鳳眸裏盛滿了後悔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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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清玦想,這人或許是啞巴的戀人吧,為了能讓啞巴逃跑,才犧牲了自己,不然啞巴何至於如此傷情。
啞巴抱著少年的屍身,似是想把人抱回車廂,隻是他大病初愈,軟筋散的解藥才剛剛服下,難免有些站不穩。
紀清玦伸手搭了他一把,又喊阿竹過來幫忙。幾人一起把屍身抱回了馬車的後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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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清玦似是並不在意與屍體共乘一輛馬車,雖然內外廂隻隔了一道屏風。
他隻是定定的看著啞巴:“你打算如何?”
說完又主動地把手伸到了啞巴麵前。
啞巴聞言微愣,又看了看伸到自己麵前的那隻手,白/皙幹淨,骨節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