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我一邊附和著微笑,一邊相思起來,相思是我在長途汽車裏一份獨自嚼不完的幹糧。慶仁附過身小聲問我:你笑什麼?我說我笑小路說的段子,慶仁說,不對,你是微笑著的,你一定是在想另外的好事了。我搓了搓臉———手是人的命運圖,臉是人的心理圖———我說真後悔這次沒有帶一個女的來。小路就說,那就好了,去時是六個人,等回來就該帶一二個孩子了!慶仁說什麼孩子呀,狼多了不吃娃,那女的是最安全的了。宗林說:那得盡老同誌嘛!我是老同誌,但我沒有力氣,是打不過他們四個中的任何一個。我講起了一
個故事,那也是我的一個朋友,他在年輕的時候一次在西安的碑林博物館門口結識一位姑娘,姑娘是新疆阿克蘇人,大高個,眼梢上挑,但第二天要坐火車返回老家去了。他偏偏就喜歡上了這女子,五天後竟搭上西去的列車,四天三夜到了阿克蘇,終於在一條低矮的泥房子巷裏尋到了她的家。他是第一次到新疆,也是第一次坐這麼長的火車,兩條腿腫得打不了彎。姑娘的全家熱情地接待了他,甚至晚上肯留他住在了那一間燒著地火道的房間裏。姑娘對他的到來一直驚疑不已,以至於手腳無措,耳臉通紅。當房間裏隻剩下他們兩人的時候,姑娘彎腰在地上撿拾弄散了的手鏈珠子,撅起的屁股形象在瞬間裏讓他看著不舒服,立即興趣大變,便又告辭要回西安。結果就在這個夜裏五點冒了風雪去了火車站,又坐四天三夜的車回來了。我說這樣的一個真實故事,我也不知道要表達個什麼意思,但大家對我的朋友能衝動著坐四天三夜的火車去尋找那個吊眼長腿的姑娘而感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