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段(3 / 3)

善鄯的那片戈壁灘上發現了一口井,但是,不是任何戈壁灘上都有井能被發現,人在大自然中實在難以人定勝天,是可憐的,無奈的,隻有去屈服,去求得天人合一。所以,我看到的生活在這裏的人都是高高的個子,幹幹瘦瘦的身板,而我僅僅幾十天裏,人也瘦下去了一圈,屁股小了,肚子也縮了下去,重新在皮帶上打眼。在這一點上,人是真不如了草木,瓜是通過細細的藤蔓將地下水吸上來,一個瓜保持了一個凝固的水泉,一串葡萄是將水結聚成一堆顆粒。我曾經讀過在新疆生活了一輩子的周濤的一篇文章,他寫道:“ 如果你的生活周圍沒有偉人、高貴的人和有智慧的人怎麼辦?請不要變得麻木,不要隨波逐流,不要放棄向生活學習的機會。因為至少在你生活的周圍還有樹,會教會你許許多多東西。”列夫·托爾斯泰也說過一句話:我們不但今天生活在這塊土地上,而且過去生活著,並且還要永遠生活在那裏。西部遼闊,但並不空落,生存環境惡劣,卻依然繁衍著人群,而內地年年有人來這裏安家落戶。我肅然起敬的是那些胡楊林,雖然見到的差不多像矽化木石一樣,枯禿,開裂,有洞沒皮,它是站著千年不倒,倒下千年不腐的,那些沙柳呢?沙棘呢?駱駝草呢?還有許許多多不知名的野草,它們原本可能也是喬木,長得高高大大,可以做棟梁的,但在這裏卻變成矮小,一蓬蓬成一疙瘩一疙瘩,葉子密而小。更有了兩種草———鬼知道叫什麼名字——— 一種葉子竟全然成了小球狀,如是粘上去的沙粒,一種葉子已經再也稱不上是葉子了,而是刺,堅硬如針般的棘。我蹲下去,後來就跪下膝蓋,將那球狀的葉子摘下,也讓硬棘像箭頭一樣紮滿了褲腿,而淚水長流。

可以說,就是在孤零零的一口井和一個牧人的戈壁灘上,我再也不敢嘲笑隴西那裏的小毛驢了,再也不敢嘲笑河西走廊的女人臉上的“ 紅二團”了,再也不敢嘲笑這裏長不大的小黃白菜,麻色的蝴蝶,褐色的蜘蛛和細小的蚊蟲。我又開始撥通她的電話,我是那樣的平靜和自然(令我吃驚的是我的話語又充滿了機智和幽默),我竟然給她報告著我從天山下來是去了一次胡都壁縣,車如何在一條幹涸的河床上奔走了數個小時,又在山窩子裏拐來拐去,就是為著去看那裏的岩畫。看岩畫就是為了看原始人畫中的性的崇拜。我說,人都是符號一

樣的線刻,在兩條細線為腿的中間,有一條線直著戳出來比腿還長,像一根硬棍,棍頭又呈三角狀。古人的生殖器真就那麼大嗎?我又聯想到了曾在雲南見過的女性生殖器的石刻,那是在一個石窟裏,兩尊佛像之中的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