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動不動躺在一起,漸漸平靜下來。天色愈見昏暗,連蟬鳴都變得無力。夏日之暮垂落如死。
她不做聲,擦幹眼淚,靜靜地起身,背對著我,拿起床邊的衣服,默默穿上。我看著她背影,心裏竟有些許後悔。她回過頭看著我,說,哥,你起來一下。
我起身離開床,站在小房間的角落裏,看著她默不做聲地打開了衣櫃,拿出幹淨的床單來換上。
舊床單上幾滴殷紅的血,裹著汗水與精漬,她隻愣了一眼,便一言不發地卷起來抱走,從我身邊擦肩而過。
我看著她,從未體驗過這般複雜的心情。
那是我們剛剛滿十五歲時的事情。⑧⑧
第一次之後的那個晚上,我夜不能寐,心裏還十分忐忑。翌日見到她,彼此心知肚明,仿佛覺得看待對方的眼神亦有不同。她是與她父親一起來我們家的。葉笛依然與我們家人打招呼,哥,伯母,伯父,我來了。
葉父也笑容慈祥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問,小俊,有沒有好好練琴啊。
我想起昨日的事,一時萬分羞愧。
高二開學分科,她為了與我在一起,選擇了理科。而康喬選擇了文科。課業已經明顯又重了一些,葉笛讀理科,更加吃力。葉父十分著急,更是經常叫我去給葉笛輔導。
我頂著這樣的名義去她家,心裏有莫大的罪惡感。但是我的確是控製不住。大人不在的時候,我們又做過不少次,心裏提心吊膽,即便是緊鎖了門,也同樣害怕大人忽然回來,被抓個正著。做完之後又總覺得這是錯事,而且非常浪費時間,於是趕緊起來穿好衣服一起做作業。十分狼狽。
我有擔心。我是害怕她懷孕的。慌張地反鎖自己房間的門,翻出以前的生理健康教科書,卻不怎麼能看到有用的東西。又獨自去過書店,心虛做賊一般慌亂地查看一些書,希望能多找到一些信息。
這樣的日子過去了近半學期。平時每日晚自習,我們還是一起回家。
終於有一天,我牽著葉笛的手,感到她十分勉強,越走越慢,越走越慢。最後我們都停了下來,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起。
她說,亦俊。如果我們是兄妹,我們好像多了些什麼。如果我們是情侶,我們好像又少了些什麼。
亦俊,我覺得我是喜歡你的。但我真的不知道你是不是因為喜歡我才這樣。
我啞口無言。她一語切中這個我躲避已久的最害怕的問題。
我心裏常覺得,出生是生命的開始,而情[yù]是人生的開始。人真正長大的那天,一定是在初夜之後——或者如同我們的“初日”。我們都長大,我疼惜她,所以不能再欺騙她,也不能欺騙自己。我沒有心,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
我心裏難過,沉默了很久,咬著牙說,葉笛,我們之間是愛,但不是愛情。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對不起……
她靜靜看我一眼,然後轉身就跑開了。
我一個人站在原地,心中有淚,但是哭不出來。
期中考試之後,葉笛便轉去了文科班,與康喬同班。而我也背地裏單獨跟葉父談話,說我功課太忙,自己也沒有天分,所以以後不再學大提琴了。
葉父沒有多說,也覺得有道理,便同意下來。
也好,身邊落得清靜。我隻覺得我身後是座黑暗天堂,我踩在它的邊緣,再多一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