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媽媽拿到新的工資後,高興地給了傅箐三百塊,說讓她拿著買書買文具用。傅箐不肯要,傅媽媽佯裝生氣,隻說下次不肯讓她一起上紡織廠來了。傅箐隻得接過,等傅媽媽不注意的時候,又將那三百塊錢塞回到了傅媽媽的錢包裏。

傅媽媽哪裏會不知道。第二天,等吃晚飯的時候,傅媽媽變戲法似的拿出了一個時下正流行的雙肩書包,遞給傅箐。傅箐錯愕了幾秒後,欣喜地接過,顧不上吃飯,背著新書包就去了廁所,在鏡子前左晃右晃的。

她又跑到傅爸爸床前,在他麵前連轉了好幾個圈,雀躍地問他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箐箐背這個新書包真好看!”

傅箐就像隻歸南的小鳥一樣,嘰嘰喳喳地圍著傅爸爸傅媽媽吵。傅爸爸也高興,微微使力,竟也能下床來了。傅媽媽見狀,忙把飯菜又重新倒回鍋熱了熱,再炒了幾個菜,一家人難得一起坐著吃了個飯。

她本來都不太記得這些事情了。待傅媽媽去世之後,傅箐將老家裏的房子整理了一番,就轉手賣給鄰居了。她帶走的東西,隻有幾張相片、傅爸爸生前最愛拿著聽的鼓詞收音機,和傅媽媽為她織的幾件毛衣。

她畢業了之後,就在省城找了個小單間租著住下了。日子過久了,身邊空落落的,卻也不記得要去想起以前的事情。

傅白氏方才的一頓說教,讓她不費吹灰之力地就打開了記憶的閘門。

“卿兒,你怎麼了?”傅白氏見傅卿直愣愣地佇在一旁,也不作聲,隻盯著地上某一點看。

傅箐回過神來,笑了笑,道:“沒什麼。”

“不知怎麼的,自從你這婚期定下之後,我這心裏總感覺惴惴的。”傅白氏見女兒麵有憂色,不免想到這兩天,自己也總是覺得不順暢。

傅箐聞言,心裏隻覺酸澀。都說母女連心,傅卿大限將至,做母親的總會有些本能反應吧。她強打起精神,接過傅白氏手中飲盡的茶杯,道:“這幾日天氣轉暖,可人都說春捂秋凍,娘注意身體,仔細別受寒了。您這是舍不得卿兒,卿兒也舍不得您呀。”

傅白氏正好有些體己話想與傅卿說,秉散了在屋內伺候的嬤嬤和婢女,將傅箐叫到跟頭來,細細說道:“娘是舍不得你,可一想到我家卿兒,能做當今的太子妃,娘又巴不得早點將你嫁出去。隻是這東宮人多口雜,你萬事皆要小心,仔細不要被人抓了把柄。”

傅白氏說完,又瞟眼望了望窗外,壓低了嗓門,道:“做女人的,自然是要以夫家為天。你雖是知書達理,可在一些方麵不免也小孩子氣。今後,太子就是你的天,休要忤逆他。他若要添人,你也要做出一副大方的樣子來,莫要拈酸吃醋。你是宰相府上的嫡長女,敬重你的人多,眼紅你的人也多,小心方能駛得萬年船。”

傅白氏這一番懇切的話,自然是出於真心,傅箐卻沒太聽進去。一來,按照原書的劇情,傅卿在大婚當晚就被毒死了,後麵哪裏還有她的戲份?二來,傅白氏說的一些話,於現代女性的她看來,自然是無法苟同。但她很感激,感謝傅白氏,感謝傅卿,也感謝上天。

已經許久沒有人在她耳邊耳提麵命絮絮叨叨說著這些話了。

“娘,爹最近有無說起江南一帶民間私販私鹽之事?”傅箐其實早就想問,一直沒找著機會,此時正是好時機。

“你怎麼知道?”傅白氏狐疑地瞥了一眼傅卿,她足不出戶的,怎會知道這朝堂上的事?

“我……我聽阿珠說的。估計是阿福去酒肆買酒時,聽人說的。”

“你爹確實有提起這事兒,但鹽政這塊兒是歸戶部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