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不時地還會搭上幾句話。

“殿下,信王殿下說,信王妃今日受了驚嚇,沒什麼精神頭,今日可否早些找間客棧休息,明日晨起再趕路?”

“那是自然。”

傅箐本著人道主義精神,還是多問了一句:“信王妃好些了嗎?”

“小的也不知,一會兒等歇下了,太子妃可親自去問問。”

李璟漣有些心虛,又有些不甘心,撇撇嘴“嘁”了一聲。

裴晏聞聲,又狠狠瞪了一眼李璟漣,李璟漣瑟縮了下脖子,這才老實了。

……

天色愈來愈暗了,裴晏差了車夫,在就近的客棧歇下即可。

除了那李璟漣,旁人今日穿著打扮實則都非常樸素,隻是即使沒有華衣加身,幾人氣質都擺在那處,一看便知道是貴胄人家出來的。

客棧裏的小二看得人多了,個個都是人精,能看出來貴胄和暴發戶的區別,知道帶頭的這幾個都是平常人惹不起的主,不敢有怠慢,忙收拾了幾件上好的空房。

李璟漣日間也受了驚嚇,裴晏不放心她一人住,喊了傅箐去陪她。

傅箐倒是無所謂,睡在哪裏不是睡。

她因白天瞌睡夠了,晚間倒是精神,和李璟漣躺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話。

“太子妃嫂嫂真好,願意這樣陪著璟漣。其實我早就不害怕了,晏哥哥非是不聽,還強差了你來。”

傅箐輕笑一聲,伸出手拍拍李璟漣的小臉,以示安慰:“我自個兒也想來陪你。”

李璟漣眨巴著眼睛,想起日間發生的事情,不免得也有些消沉:“我雖然討厭趙寧蓉,但還不至於用這種下作的手段去害人,今日日間發生的,我也沒能料到……”

傅箐沉默,不知該如何去接這話。李璟漣無心是真,可她差點害得裴桓和趙寧蓉雙雙斃命也是真。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還真不是一句“沒能料到”就能輕描淡寫一筆帶過的。

“太子妃嫂嫂這麼聰穎,定能看出來,我為什麼討厭那趙寧蓉。”

傅箐沒有否認,順著李璟漣的話往下說:“那清樂郡主又為何喜歡信王?”

“桓哥哥?”李璟漣側過身來,將臉朝向她,認真道,“因為桓哥哥很好。”

“郡主是信王的妹妹,他自然會待你好。”

“跟晏哥哥的好不是同一種好。”少女的語氣中有一種近乎虔誠的執著,不免讓傅箐有些好奇。

“桓哥哥小時候是由老嬤嬤帶大的,大了之後才被帶到姑母身邊。桓哥哥小時候,雖說是個皇子,但宮人都看輕他,實若和宮仆沒什麼兩樣。

“璟漣幼時,曾有一次不慎和宮人走散了,不自知來到了掖庭宮,被一條惡狗追著爬上了樹,是桓哥哥趕走那惡狗,救我下來的。”

“就這樣?”

“我趴在樹上哭時,他陪著我說了好多好多話。看我從樹上下來後,他卻馬上走開了,不願多與我講話。我隻以為他是哪個小廝,直喝令他,他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小時候,在宮外,人人都哄著我,卻隻因為我是清樂郡主;在宮中,人人也都讓著我,隻因為我姑母是當今皇後。隻有桓哥哥不會,他下一次再見到我時,甚至都沒有認出我來。”

傅箐略一沉吟:“若是旁人在場,也一定會救郡主的。”

李璟漣卻不以為然:“掖庭宮中未見過我之人,都以為我是洗衣的宮女,那麼多人之中,桓哥哥是唯一一個,即便不知道我是誰,也願意救我的人。”

傅箐慢慢由床上坐直了身子,自上而下回過頭去看李璟漣。黑夜中,李璟漣的容顏看不太真切,隻一雙琉璃般透亮通徹的眼珠,於暮夜中熠熠閃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