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抬起頭,雙眸中滿是憎恨:“是朱清!他活活的拆散了我和陌青,並將他送去西北,淫亂後宮?我根本就不輸於後宮,談何淫亂?”

朱清是朱吉勳的父親,也是早已經駕崩的先皇。

“可是,你既然做了皇後,就已經安分守己,而不是跟顧將軍私下有染,還,還生了一個....”

孽子兩字,朱吉勳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的。

沒想到,太後反而笑了。

這次,她是發自內心的笑容。

太後的嘴角蕩起幸福的微笑,就好像是在回憶往事一般:“我這一生,若是說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誕下了陌青的孩子。”

“你既然衷情於顧將軍,又為何去殘害後宮?”

太後緩緩抬起頭,看著朱吉勳:“皇兒是想問,李才人是怎麼死的?”

朱吉勳已經從徐閣老那裏知道了自己生母的身份,一聽太後提及,心中一緊:“你,你為何要殺她,她隻是一個在普通不過的女子。”

太後莞爾一笑:“皇兒,我若是告訴你,李才人是在我麵前自盡的,你會不會相信?”

朱吉勳不相信的搖頭:“她誕下麟兒,有什麼理由去自盡?”

“可是她卻不是心甘情願的!”

太後回憶往事:“她是我宮中的宮女,原本也有一個兩情相悅的情郎,隻等著十八歲就會被放出去,誰知卻被朱清那個禽獸給搶占了身子。”

“她原本想自盡,卻又想在臨死之前見一麵情郎,最後發現懷上了你,害怕極了,想盡一切辦法,都想處理掉。可你福大命大,一直熬到了出生,最後李才人將你交付給我,懇請我幫她去見情郎最後一麵。”

“最後呢?”朱吉勳迫不及待的問道:“他們,見麵了嗎?”

太後飽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緩緩的搖頭:“沒有。”

“一個宮女,飛入枝頭做了才人,這種喜事,早已經傳遍了家鄉,情郎禁不住打擊,一氣之下,娶了別人。”

朱吉勳不相信的看著太後:“所以,她也自盡了?”

“對,一個失貞的女子,不是跟我一樣選擇苟活,就是選擇自盡。”

說道這裏,太後微微一笑:“皇兒還有什麼想知道的,不如我一次都告訴你。”

朱吉勳忽然什麼都不想知道了。

他的出生,原來一直都是一個笑話。

他並沒有什麼恩愛如初的父皇母後,他的父親,或許在別的方麵很有建樹,可是在女人方麵,簡直是混亂不堪。

他叫了十四年的母後,並不是親娘,而他的親娘,卻視自己為恥辱,在誕下不久,便選擇了自盡身亡。

朱吉勳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那現在,該換我來問了。”

他睜開眼睛,看著太後。

“朕,送走了她。”

終究,他還是心軟的。

她淫亂後宮又如何,她霸占朝政又如何,歸根結底,她都是養育了自己十四年的女人,那個他幸災樂禍時會懲罰他,失落時會安慰,煩悶不堪時,會為他解惑的女人。

而李黛黛,或許就是她唯一的希望了吧。

那些異常,現在想起來,似乎都得到了很好的答案。

一向嚴厲的太後,卻對李黛黛寵的沒有原則,朱吉勳一直以為是因為李黛黛是功臣之後,沒想到,她是她的孩子。

因為是分離了這麼多年的孩子,所以她才格外的疼愛,放佛要將這失去的歲月,全部彌補回來。

她執意要她做皇後,也是因為她想要給李黛黛最好的吧。

朱吉勳忽然有些憎恨起太後。

若是她沒有找回李黛黛,該有多好,如果不曾見到她,怎會沉醉於她的一顰一笑。如果不曾沉醉,又怎能將一顆心遺失?

可是,若沒有李黛黛,那麼,他的一生,該有多麼的孤獨。

這個令自己魂牽夢縈的姑娘,她的出現,彌補了感情的空白,讓他知道了什麼才是真正的愛,知道了一個人的嗔怒都可以牽動著自己的心。

太後看著朱吉勳的神色不斷變換,眼底的欣喜到失落,痛楚,也不過一念之間。

她是過來人,怎麼會不明白呢?

她也是真心想讓這兩個孩子在一起的,朱吉勳是她一手帶大的,人品自然不用說,而李黛黛——她與陌青的骨血,又怎會差到哪去?

隻可惜,造化弄人啊!

太後歎了口氣:“那幫老賊,拿什麼威脅你的?”

對於眼前這個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太後還是了解的,若非關係重大,他根本不舍的傷害她,即使她當真做了混亂後宮的事情,哪怕,她隱瞞了她並非是帝王生母的事情。

朱吉勳一直都沒有想過,能瞞過這個銳利的女人。

“西南王現在手中有二十萬兵馬,其中五萬人已經駐守在了漢水,玉門關也不大太平,要求三十萬石糧草,睿王與安王稱病,說不能進京了。”

太後顰眉:“西南王一直駐守滇,從沒有意外,按照規矩,王爺們年年都要入京朝拜,之前也沒有聽說這兩個有疾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