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倚見兩人當真是一起回來的,還狐疑了會兒,倒是李黛黛挺胸抬頭,故意道:“看看,我真的是跟張白圭約好的,沒騙你吧!”

綠倚再如何那也是兩個人私底下,明麵上畢竟是個丫鬟,見李黛黛在張白圭麵前這麼說,一下子就紅了臉,低著頭就下去吩咐擺飯了。

李黛黛這會兒一點都不餓,加上心裏惦記著自己的聘禮呢,一頓飯也不安穩,一個勁的催促,張白圭胡亂用兩口,索性放下碗筷,吩咐下人套好馬車。

“要不你再吃一點?”李黛黛有些不好意思了:“我不著急。”

嘴上這麼說,可身子不住的扭動,屁股都坐不到椅子上了。

“不用,我吃飽了,咱們早些出去吧,太晚了,我怕你再受涼。”

冬月裏的夜晚已經很冷了,家裏也是早早的備上了上好的銀絲碳,綠倚怕李黛黛頭一年在西北過冬,別再生了凍瘡,所以早早的就升了火。

李黛黛一聽這個,興奮極了,也不等披好了大氅就開始拽他的手往外走,綠倚著急,張白圭笑著將大氅和手爐接過來:“放心吧,我來照顧黛黛。”

“對啊,他照顧我比你還久呢。”李黛黛一點都不害臊:“綠倚你今晚早些休息吧,我去看聘禮去!”

說罷就拽著張白圭往外跑。

綠倚發呆,覺得李黛黛行事如此不規矩自己應該勸上一勸,可看著李黛黛臉上嬌憨的笑,和張白圭目中的寵溺,終究,這些不合時宜的話,還是咽回了肚子裏。

若是太後知道,也是希望她能過這樣的日子吧。

馬車搖晃,晃碎了投進來的一室月光。

“還有多久啊?”

李黛黛撩起車簾,看著張白圭寬厚的脊背,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不耐道:“都走了半個時辰了。”

原本以為隻是很近的距離,可現在看起來,好像走到戈壁上了。

四下無人,荒涼的可怕,加上夜深露重,曆代嗲不禁攏了攏身上的大氅。

她細微的動作引起了張白圭的注意,扭過頭,細心道:“你還是先老老實實進去吧,暖和一些,實在撐不住就睡一會兒,到了我叫你。”

“很遠嗎?”

張白圭笑了:“跟著我一起還不放心?”

那道也是,有他在身邊,總是安心的。

李黛黛也不問了,扔下一句:“你別凍著了。”就放下了簾子。

他既然說了,她便放下心來,隻要有他在,她的心中就莫名的安穩。

晃晃悠悠中,李黛黛漸漸的進入了夢想。

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溫柔的聲音中被喚醒。

“恩?”李黛黛揉揉朦朧的眼睛:“到了嗎?”

張白圭看著她睡的紅撲撲的小臉,忍著親吻的衝動,替她理好額前的碎發,又攏了攏身上的衣服:“恩,前麵有一段路,馬車不大容易過去,咱們得走一段。”

李黛黛跟著他下了馬車,發現四周黑黝黝,空曠的四邊沒有一處遮擋,不禁有些害怕,拽緊了他的袖子,小聲道:“張白圭,你走慢些。”

“好!”回答她的,是溫熱的大掌,將她緊緊攬入懷中:“黛黛,還記得咱們在張家莊的時候嗎?”

他故意挑一些話來說,轉移她的注意力。

李黛黛怕黑,從小是出了名的,因為這個,夏天的晚上去瓜田給奶奶送飯,都要去張嬸家叫上他,兩個人作伴,深一腳淺一腳的一起去。

“那天你走到半道口渴,非要吃瓜,我便給你摘了一個,沒想到驚動了二丫,她家那條大黑狗,可追著咱們跑了半裏地呢。”

“可不是!”李黛黛也忘卻了黑暗的害怕,興高采烈起來:“二丫後來知道是咱們,還取笑了半年呢,說我們偷瓜就罷了,偏偏還選了一個沒長熟,我的鞋都掉了一隻。”

兩人一起笑起來,李黛黛忽然感歎:“真想二丫,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給栓子生個大胖小子。那會兒她整天都顯擺,說以後生個大胖小子,跟咱們結親家,哼,我才不找她那樣的親家呢。除非,她也讓我放狗攆她一回。”

回憶過去,李黛黛的眼睛彎成了天邊的月牙,好看極了。

張白圭心中梗,他知道,再也不可能見到二丫和栓子了。

曾經的夥伴,記憶,都隨著那場大火,飛灰湮滅了。

現在的他,隻有李黛黛了。

可是他不願意說,有些傷痛,太過於沉重,自己背負著就好,實在不願意她天真無邪的笑容上,沾染憂鬱和仇恨。

不知不覺,腳下一頓,他拽進了李黛黛的手,輕聲道:“黛黛,到了。”

“恩?”李黛黛好奇的抬起頭:“就是這裏,荒郊野外的,也.....”

剛說完,就看到眼前奇特的一幕。

一群溫馴美麗的生物,低著頭啃食著草皮,耳朵警覺的豎起,腳步幽雅,看上去頗為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