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

紮木一把將她攔腰抱起,跨上一匹棗紅色的大馬。

這是宋佳人第一次直麵戰爭。

從前,對於這些東西,都是從書本中得來的知識,詩中的悲涼與磅礴,她總覺得,有些誇大其詞。

但是現在,看著紮木在馬上疾馳,看到他揮刀向阻攔他的人揮舞的時候,當猩紅的鮮血噴到她臉上的時候,她隻恨自己為何不幹脆昏死過去,也不要看到這麼血腥的一幕。

人就像是待捕的羔羊,無力反抗,當寒冷的刀鋒直對的時候,迎接的,隻有脆弱的胸膛。

血肉之軀,何以抵擋?

紮木的麵色十分難看,他的刀因為砍了太多人,已經卷刃了,同時,自己的大腿也中了一箭,隻不過為了怕宋佳人恐慌,一直強忍著。

奔馳的飛馬,已經讓他們跟族人走散,終於,當馬兒到達一片綠林中後,不堪重負,終於口吐白沫的倒了下去。

宋佳人被摔的七葷八素,可身上卻沒感覺到疼,好像身下有一個肉墊子,一看,原來是紮木。

紮木已經昏死過去,麵頰蒼白,毫無血色,造成這種原因是他大腿上的那根利箭。

箭直接從大腿的根部穿透了,可想而知,射箭的人力氣有多大。

殷紅的血源源不斷的從傷口湧出,宋佳人再沒有常識也知道,若是這會兒不趕緊想辦法包紮傷口的話,隻怕紮木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柔嫩的小手剛剛搭上箭尾,又縮了回來。

若是他死了,不正好嗎?

他死了,就沒有人再禁錮自己,而張白圭的大軍馬上就會來到,就會把她解救出去。

宋佳人站起身來,剛要走,就聽見紮木斷斷續續:“娘,阿娘,阿娘不要丟下我。”

他的聲音含著痛苦,好像整個人正被夢魘。

一句話,勾起了她的痛苦回憶。

曾幾何時,她也這樣,每天在午夜夢回的時候,默默的流著淚,小聲的叫著娘親。

可是那個女人,卻再也不會回來了。

宋佳人走到小溪邊,尋了一塊兒尖銳的石頭,回來之後,用力的割著羽箭,她每一次動作,都會讓傷口湧出大量的鮮血。

她的鼻子沁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雖然是冬月,可是不一會兒,她的渾身都濕透了。

很快,羽箭被磨斷,宋佳人握著斷掉的部位,使勁一拔,終於把它給拔了出來。

與此同時,伴隨著紮木的悶哼,一股溫熱的血液濺了她一臉。

裙擺撕了一整塊兒下來,給他包紮傷口。他受傷的部位極為隱秘,好幾次,宋佳人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某個不該碰的部位,羞的臉都紅了。可看著陷入深度昏迷的紮米,隻有咬著牙,給完成了包紮。

現在,一切都聽天由命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大軍遲遲沒有追過來,就連紮木的族人,也沒有來的。很快,暮色就降臨了。

畢竟是冬月,白天可能還稍微好一些,一入夜,寒風凜冽,溫度低的幾乎要將人給凍僵了。

宋佳人冷的根本坐不住,紮木也是直打寒顫,這麼下去,不用別人,他們自己就先因為寒冷要被冷死了。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

遊牧民族的馬背上,有不少的好東西,宋佳人在上麵不但發現了一塊兒羊毛氈毯,還有一袋子炒米,和一瓶奶茶。

將茶米和奶茶混在一起,強忍著腥味,灌了自己一大口,然後打開羊毛氈毯,裹在身上。

瞬間就暖和了許多。

可是,紮木怎麼辦?

毯子不大,兩個人就算都躺下,也得緊緊靠著才行。

宋佳人咬著嘴唇,心中天人交戰,最終,還是慢吞吞的挪到了紮木的旁邊,慢慢的,將毯子移了過去。

睡夢中,紮木覺得好像有什麼溫熱的柔軟在靠近,他一把抱住,口中喃喃:“阿娘,是你回來了嗎?”

宋佳人 氣的都快哭了,可是紮木口中又一直叫娘,男性的荷爾蒙和鮮血混合在一起。

“放開,我不是你娘。”

可無論宋佳人怎麼說,紮木都緊緊抱著不丟,惹怒了她,使勁對著他傷口一踹,紮木痛呼一聲,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他的眸子有些懵懂,似乎還不太清楚自己到底身處哪個位置,可是在看清楚宋佳人的臉之後,瞬間清醒。

“這是哪兒?”

“我還想問你呢。”宋佳人氣道:“你的馬兒也不知道把我們帶到哪裏來了,反正現在四下無人,也找不到出口。”

“不會的,我從小就生活在這片草原上,沒有我不知道的。”紮木說完,剛要站起來,卻發現大腿根部傳來一陣劇痛。這才想起剛剛在睡夢中,好像有一個人對著自己的腿...

“你剛剛是不是想我脆弱的時候殺死我?”

男人的眼光如鷹隼一般,銳利而充滿殺氣。

宋佳人委屈極了:“對啊,我是打算殺了你,不過殺你之前還要給你拔箭包紮,還真是多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