紮木看著眼前這個眉眼清秀的女子,眉頭緊皺。

他們遊牧民族,世世代代都生活在這個地方,相安無事。

可是草原一進入冬季就特別難熬,五年前的一場暴風雪,讓他們損失了不少的牛羊,牧民們沒有過冬的口糧,就隻有打起了漢民的主意。

少數民族的漢子都十分的精裝,加上天生的好體格,他們在邊關這麼搶奪糧食,居然也弄回來不少。

一來二去,就嚐到了甜頭。

後來,人們索性夏日放牧,到了初冬,蕭瑟的樹葉凋零,就是他們出動的好時機了。

紮木的父親是上一代的老首領,十分反對這樣的方式,可怎麼勸年輕人都不聽,還是偷偷的去搶劫,次數久了,中央集權的政府終於不再放任不管,派了西北軍來攻打他們。

他們對於草原的了解,就像漢族的男人對於自己的被窩一樣,這是他們的家,世世代代生活的地方,所以並沒有損失什麼。而且因為這樣的關係,一下子子劍拔弩張起來,年輕人的攻擊性更強了。有時候甚至不為食物,隻圖一時泄憤的痛快。

可是自從去年開始,就變了。

不知道從哪裏來了一個張將軍,據說年少有為,年輕人不信,再一次挑釁,這一次,他們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

張白圭抓住了他們,並且將他們全部處死。

族裏一下子激憤起來,誰也攔不住,大家一致決定要報複,一定要開打。

紮木永遠記得那天,張白圭帶著兵馬,他的族人,就這樣慘死在他的手下。

他喬裝打扮,混進城去,聽說張白圭十分愛自己的妻子,想搶來他的妻子,引他出來決一死戰,沒想到,卻搶錯了人。

他不說話,宋佳人也安安靜靜的坐著,一句話不說。

終於,還是紮木忍不住了。

“你就算不是他的妻子,也是至關重要的人。不然,怎麼會和他妻子在一起,我綁了你也是一樣,你快寫信給張白圭,叫他三天後的晚上到西風亭,我要和他決一死戰。”

宋佳人一伸手,紮木愣了:“幹什麼?”

“你不是讓我寫信麼?不給我紙筆,我如何寫?”

紮木眯起眼睛:“這麼配合,你不是想騙我吧。”

“我寫完書信,也是一樣要交給你,屆時你一看不就知道了。”

紮木被說的無言以對,一麵給她紙筆,一麵嘟囔:“不都是漢人女子知書達禮,溫雅純善,怎麼你的話這麼多,伶牙俐齒的,比我們草原上的姑娘還要狡猾。”

宋佳人從小就是壓抑自己的性子而活,這輩子就圖一個穩穩定定,沒想到飛來橫禍。

她似乎已經預料到了自己今後的悲慘結局。

一個黃花大閨女,被人虜獲,不知道還有沒有命回去,及時萬幸可以回去,從此以後,隻怕名聲也徹底的壞了。

被歹人擄走,她似乎都能想到自己的以後,不是以死明誌,就是注定青燈古佛了。

宋佳人的心頭忽然湧起一陣強烈的不滿。

她不知道自己的不滿是對上天,還是別的,她隻是想要好好的過下去,為什麼就這麼難呢?

“寫好了。”

奮筆疾書的梅花小楷十分漂亮,隻可惜紮木是個粗人,漢字都不認識幾個,有些疑惑了看了看宣紙,皺眉道:“你在這裏等著,我拿去給別人看,若是瞧出來你在裏麵做手腳,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宋佳人懶得理他,直接扭過頭。

過了好一會兒,紮木又回來了。

“你寫的,沒錯,可是張白圭不是你的朋友嗎?你怎麼會忍心讓朋友為你送死。”

宋佳人真想給他一巴掌,看看他腦袋裏麵裝的到底是什麼:“我們漢人也有一句話,識時務者為俊傑。我如今在你手上,你讓我寫我還能不寫?至於他來不來的,到時跟我沒關係了。”

說罷,她又加了一句:“還有,我跟張將軍素不相識,實在沒有什麼關係。”

對於她說的話,紮木是一個字都不相信,不過她肯乖乖的配合,到是少了很多的麻煩。

第二日,都沒怎麼看到紮木。

宋佳人一點都不關注這個,她知道以張白圭的性子,肯定不會隻身犯險,現在好了,好好的享受最後的時光吧,吃一頓少一頓,到了明天張白圭若是還不來,自己還不知道是個什麼下場呢。

聽說胡人都十分的野蠻,未開化的民族,宋佳人想著,若是他們膽敢冒犯自己,拿她就直接咬舌自盡,反正不會讓他得償所願的。

還沒等第三天,第二天的晚上,她正在屋裏畫畫,就聽見有腳步聲,剛一抬頭,紮木陰沉著臉走了進來。

“送信的去了,可是被張白圭給抓了起來。”

雖然早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心裏早就有了準備,可是聽紮木這麼說,她心裏還是有些微微泛酸。

“對啊,我早就說了,我跟張將軍素味平生,你不相信。”

宋佳人淡定的模樣激怒了紮木,他上前一步,惡狠狠的抓住她的胳膊:“你知不知道,送心的仁那是我們族中最有前途的少年,他的父親已經在去年被你們那個張將軍給殺了,若是他的老母知道兒子也被抓,是什麼心情!紅顏禍水,我都是因為你才犯下這樣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