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這嘴巴,都能掛油壺了。”
張白圭脫了外麵的長衫,換了一身舒服的衣服過來,坐在她身邊,結果手中的東西:“我瞧瞧,這是給兒子做的衣服?”
“想繡個小豬,可是怎麼也繡不好。”
“好端端的,哪有給孩子繡豬的。”
李黛黛理直氣壯:“今年是豬年,他不是個小豬,是什麼。”
張白圭哄:“好好好,是小豬,也別老弄這個,費眼。”
李黛黛忽然像狗一樣,在他身上使勁的嗅,張白圭暗想糟糕,剛要站起來,卻被她給一把抓住了手。
聞著他指尖濃濃的鮮味,李黛黛都要饞出口水來了。
“你去吃蟹了?”
那模樣,可憐巴巴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張白圭慌了:“晚宴上有一盤,我隻是略品幾口,味道還不錯,預備明年等你生完,也給你弄兩簍子來嚐嚐。”
“可是我現在就想吃。”李黛黛越想越委屈,自從懷了這個孩子,她就抓耳撓腮的餓啊,女人哪有不主動自己的外表的?可是眼瞅著身材日益豐腴,臉胖的都變了形,就是餓,餓的恨不得什麼都吃掉。
從前也饞,可也沒饞成這樣啊。
早知道懷孕會變成這樣,她還真沒勇氣。
特別是難受的時候,就想吃,隨著月份越來越大,壓迫的也越來越難受,已經很久沒睡過囫圇覺了,一晚上起夜個六七次都是常事。雖說張白圭都陪著,可是她還是委屈。
憑什麼他可以吃,自己就什麼也吃不到。
“黛黛,我知道你不舒服,再忍忍,還有兩個月就好了。”
孩子是冬月的,現在已經金秋十月,這段對李黛黛的折磨,也快要到頭了。
她知道自己又犯小脾氣了,可是就是委屈,咬著他的唇,賭氣道:“不給我吃,好歹也給嚐嚐鮮味吧。”
美人在懷,又是自動送上門來,張白圭不接就是傻子。
一曲低聲淺吟過後,一個是渾身無力,一個燥熱難耐,兩人都有些情動,卻迫於現狀,不得不忍耐,想著再過兩個月,都解脫了。
可誰想到,居然會來的這樣快。
十月底,京中忽然傳來噩耗,世子死於天花。
這是官方的說法,還有一種謠傳,說是世子爺生前病了也不安分,還要強努著勁去八大胡同,最後感染了梅毒,死的時候,下身都爛到根了,一個大窟窿裏麵直淌膿水。
世子死後,西南王似乎一下子倒下了。
這是一個好機會。
將士們紛紛要求出兵,這個時候正是挫敗西南王的好機會,可張白圭卻不願上前,引來了風言風語。
“將軍,您不能再耽誤下去了。”
張誠是他手下一員悍將,也十分的忠誠:“眼下世子正值喪事,西南王病重,咱們殺的他一個措手不及。”
見張白圭沉默不語,張誠道:“將軍,將士們已經離家三年,家中尚有年邁老母,嗷嗷待哺幼子,還有成親之後第二天便跟將軍一起出征。切莫要,挫了士氣,寒了軍心啊。”
“在等等,再等等。”
張白圭亂的很,張誠也知道是為了什麼,可是自己總不能說的太明白,隻有想著去找夫人了。
解鈴還須係鈴人。
張白圭收拾好煩亂的心情回去後,意外的發現李黛黛居然站在院子裏麵等她。
現在的肚子,已經八個月了。
任何人都看得出,樹下站著的是一個孕婦,雖說她現在胖了,可張白圭卻覺得,她眉眼處流露的母性,比什麼時候都要好看。
“怎麼出來了?”張白圭快步向前,握了她的手:“不是說身子重,累得慌嘛,還不好好休息。”
“今天天好,讓綠倚把被子都搬出來曬曬,還有你的那些書,也都來曬曬。”
張白圭這才發現樹後麵的石頭上,真攤著幾本自己的書籍。
“又不是七月七,怎麼想起曬書了。”
“今天無意間看到的。”李黛黛微微一笑:“若不是看到《孟子》,《中庸》,我差點都以為你一開始便是個武將了。”
這幾年來,他除了常服就是盔甲,時間久了,已經沒有人記得,這位年輕的將軍,也是本朝以來最年輕的狀元郎。
可是李黛黛永遠都記得,在杭州西湖,那個一身淺藍色長衫的少年,眉眼如畫,握著他的手,宣揚美好的誓言。
“你看,若不是因為我,你現在已經是位極人臣了,那還用在滄州這個小地方待著。”
其實兩個人的相處,有時候李黛黛驕縱了一些,是因為隻有他寵著,才能抵消心中那些因為自己給他帶來的麻煩。
恃寵而驕,也得有人寵不是?
可今日張誠說的話,卻讓她再一次麵對了這個現實。
是啊,當年因為一個荒唐的賭約,怕她嫁給別人,他用盡了力氣往上爬,好不容易有了成就。如今,又要因為她的肚子,被迫錯過最好的時機,哪怕被天下人辱罵,也默默的承擔。
當年她小,總以為張白圭就是天,什麼都能背負起來。如今她長大了,更加明白了兩個人之間應該怎麼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