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愛她,甘之如飴。可她也應該做他做些事情了。
張白圭的手有些抖。
聰明如他,已經知道李黛黛要說什麼了。
果然,她抬起頭,一雙如當初一樣霧蒙蒙的眼中,閃耀著無比的堅定:“出征吧!”
“咱們等了三年,不就是為這一天嗎?”她輕聲道:“打敗西南王,救出朱吉勳,帶領眾將士回鄉!”
張白圭看著她的臉,嘴唇有些哆嗦,最終:“黛黛,再等等,不差這兩個月。”
“張白圭!”李黛黛笑了,眼淚卻順著腮邊落下:“你是將軍,不要說這種自欺欺人的話好嗎?戰場上,瞬息萬變,別說是兩個月,就是兩個時辰,都有可能轉敗為勝。機會錯過,就不會再來一次了。”
世子現在剛剛死去,西南王還痛心,兩個月,雖然不足以讓他從失去兒子的痛苦中走出來。但足夠他重新調整自己的身子,與張白圭決一死戰。
“張白圭,你去吧。”李黛黛拉起他的手,縱使她的手有些腫脹,可跟他比起來,還是小巧的很。
“我會在這裏耐心的等你,兒子還有兩個月才要出生,張白圭,我等著你回來,你一定可以的!”
李黛黛的眼中迸發出奇異的光芒,甚至耀的他的眼睛,都刺的微微濕潤了。
西北軍是半夜得到通知,兩個時辰之後全速前進!
而紅綃帳內,張白圭抱著李黛黛,安靜而溫馨。
他的頭發齊齊散落,與她的交織在一起,在大紅被子上,別樣旖旎。
她坐在他的懷中,靠著他的胸膛,腦袋在他下巴下麵,十分的舒坦。
“張白圭。”
“嗯。”
“這是成親的被子,如今被你提前給睡了,等以後你要補給我!”
李黛黛看著自己繡了好久的被子,有些臉紅。
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想提前布置了婚房,可能是兩個月太久,想要留住今晚的甜蜜回憶吧。
“好,我親自繡一個給你。”
“當真?”李黛黛驚喜的轉過腦袋,唇角從他脖頸擦過,又癢又麻。
可是他忍住了悸動,今晚,他更想珍惜時間,好好的擁她在懷。
“真的,你忘記了,從前你的衣服破了,都是我補的。”
回憶從前,張白圭笑:“那會兒你還哭著嫌棄我手工不大好,說我要是不會做衣服,以後就不嫁給我了。”
李黛黛也想起來了:“難怪後來張嬸看我奇奇怪怪的,你是不是跟她說了什麼?”
那會兒自己都八九歲的小夥子了,哪裏好意思跟母親說這樣的話,隻不過他忽然要學針線,紮的手指頭都是洞還不肯丟。被母親問急了,就說李黛黛的褲子太破要給她補,卻不知,自己那點小心思早就被母親給看破了。
母親,回憶起來,似乎又遙遠,又懷念。
許多事情就跟如天發生的一樣,一如昨日,他和李黛黛還是張家莊裏麵兩個再平凡不過的孩子,他喜歡她,她賴著他。
少年不知愁滋味。
“黛黛。”
他一說話,李黛黛就能感覺到身後的胸腔,像敲著小鼓一樣,卻讓她無比心安。
“等我回來,咱們就立即成親。”
他已經等不及了。
外人都覺得,他對李黛黛好,她是走了狗屎運一樣,才能被一個這麼完美的男人這麼寵愛。
可隻有張白圭自己知道,走狗屎運那個不是她,而是自己。
她驕縱,有小脾氣,可是更多的卻是為了自己著想。她有多麼好麵子,他知道,卻因為顧忌自己的身份,懷了身子也咬著牙不肯成親,就怕下屬對自己不滿,亂了軍心。
孕期的她有多嬌弱,現在的她就讓自己多心疼。
她吃不到一個可口的東西,都要眼淚閃閃,一點的不對,就要把自己關在門外。可是現在,臨近產期,他都能感受到她內心的不安。為了大業,她再一次的把自己推了出去。
一個人,究竟要愛對方到什麼地步,才能做到如此的委屈。
張白圭不想她受委屈,一點都不想。
畢竟是從小長大的,他的情緒起伏,她怎能不知道,故意一笑:“那你回來我若是還沒生呢,難不成,還叫我挺著個肚子去成親?”
“那就挺著肚子。”他牢牢的握著她的手,一同放在她大大的肚子上,堅定道:“咱們一家三口,一起拜堂!”
李黛黛一下子笑了。
甜蜜總是暫時的,分別,還是來臨了。
張白圭走的時候李黛黛沒有去送,隻是吃梗米粥吃到一半,淚流滿麵。
她祈禱上天,一定要保佑這個男人,保佑她的親人,朋友,一切都順順利利。如果可以貪心一點,再許一個願望,那麼,希望他可以在自己生產之前歸來,看著她誕下他們的骨肉。
上天的耳朵或許也不太好使,聽到了一半。於是,在張白圭走後的半個月,前方戰事吃緊的時候,李黛黛發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