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言又止的看了看他,才又開了口:“君後,溫君侍、李君侍和方從侍一早就來了,正在殿外候著。”

馮晴經過昨晚那一場高熱,燒得全身都沒什麼力氣,聽了這話也隻是點點頭,歇了好一會才問:“溫子墨還是溫音?”

“都在。”

“哦,讓他們進來吧。”

馮晴讓不語給自己披了外氅,靠坐在床上,也並不整理妝容,他很了解自己的身體,也不試圖掩飾什麼。等四人進來了他不叫免禮,四人也不好輕忽,隻得端端正正地行了大禮,聽他懨懨地嗯了一聲,才起身立在一旁。

“君後,鍾晴宮已修繕完畢,君後隨時可以搬回鍾晴宮。”溫子墨率先開口,打破了一屋子的沉寂,笑道:“臣是個急性子,聽了這消息,就趕著來給君後說了,不料擾了君後休息,還望君後原諒則個。”

馮晴卻似乎並不領情,也絲毫沒有要與他寒暄的意圖,隻冷著臉,輕聲道:“既交還了鳳印,不需要聽的消息,還是少聽為妙。”

溫子墨的臉色刷得一下就白了,任他再怎麼推敲,也沒有想到馮晴竟然直接要他少管閒事。而且還是用這麼生硬的話甩在他臉上。

溫音也十分詫異,他比溫子墨進宮還要早一些,幾乎是與馮晴同時進宮的,對馮晴自然也更了解,知道他向來不是陰狠刻毒的人,因此聽到這話一時也愣住了。

剩下兩人裡,李敏非雖然沒什麼頭腦,卻很懂得看眼色,見溫家兄弟兩人都不開口,自然也不會去強出頭。反倒是方容笑著打圓場道:“溫君侍也是惦記著君後,才、唔,才過問了鍾晴宮的事。”他一邊說,似乎腹中有些不適,挺著腰揉了揉腹尖,才把一句話說完。

馮晴卻連眼角都沒有多給他一個,隻朝門口看了一眼。

方容還沒吃準他是什麼意㊣

馮晴剛在不語的扶持下站起身來,穆羅雲就三步並作兩步趕過來扶住了:“往後這些虛禮都免了,你隻養好身子,就是朕莫大的福氣了。”

“謝陛下恩典。”

穆羅雲笑笑,坐在他身邊陪兒子說了一刻鍾的話,也沒見人進來伺候晚膳,就喊了不語來:“怎麼還不擺飯?遙兒想吃什麼?”

穆芝遙跟她每天見麵,對她倒是沒有那麼畏懼了,一邊擺弄手中的九連環,一邊仰起臉看她:“我們用過了,父後讓人做了薏米粥。”

穆羅雲一愣之後隻得在心裡苦笑,雖然明知現在的馮晴根本不會把她的話放在心裡,還是有點失落,才晚了半個時辰不到,就被“剝奪”了跟夫郎兒子一起吃飯的機會。隻好暗自在心裡罵了自己一句“自作自受”,摸摸鼻子去外殿隨便用了一點晚飯。一邊側耳聽內室兩父子的談話。

“謝太傅寒雪日內集,與兒女講論文義,俄而雪驟,公欣然曰,白雪紛紛何所似?兄女胡兒曰,撒鹽空中差可擬,兄子曰,未若柳絮因風起,公大笑樂...父後,什麼是柳絮?”

“是柳樹葉子上白色的絨毛,等明年開春,父後帶你去看,可好?”

“嗯,那父後,這個謝太傅為什麼要大笑啊?”

馮晴似乎沉默了一會兒,才伸手摸了摸兒子柔軟的長,目光卻仿佛漂浮在遠方,沒有落在他身上,隻是輕聲道:“因為她看到家中的子侄輩都十分出色,所以很高興啊。好了,故事講完了,你該去睡覺了。”

穆芝遙“嗯”了一聲,爬上床榻,在他臉上親了一下,果真十分乖巧地讓不語領著出了門,看到靠在門邊的穆羅雲,還十分知禮地問了安。

穆羅雲揉了揉他的腦袋,大步走到馮晴身邊,把人擁住了。她大概能猜到馮晴方才的沉默所為何來。馮家也是如王謝一樣的家族,他祖母家教極嚴格,家中子弟都是芝蘭玉樹一般的人物,如今卻散落在各地,早已沒了當年的風光。這雖然是她母親一手促成,與她並沒有太大的幹係,但卻是最終在她手上形成定局的。

其實馮晴對這件事倒是能夠看開的,家族雖然不再是權勢滔天,但至少家中親人都還健在,在清流士林中的名聲更是幾百年積累起來的,就算是皇帝,也輕易不敢要了她們性命。隻是想起兒時家中的笑語盈盈,而今各自凋零,難免走了神。

穆羅雲見他不願說話,也不由歎了口氣,把他抱緊了些:“也好些年了,你若是想見她們,朕讓她們都回京吧。”

馮晴愣住了,他和穆羅雲相處的時間不算長,從嫁給她到自囚於鍾晴宮,滿打滿算也就四年時間,但他滿副心思都是圍著穆羅雲的喜怒哀樂轉的,對穆羅雲的了解絕對不算少,也知道穆羅雲從來不是一個會為男人改變意誌的人。

穆羅雲把他的反應看在眼裡,隻是笑著在他眉梢親了一下,自己解釋了自己的行為:“其實此一時彼一時,母親在時幾個藩王動蕩,士林多有閒話,才不得已敲山震虎。如今天下太平,很該有個清流領袖的。放心吧,朕沒有什麼別的目的,隻是不想看到你難過。不過這事得慢慢來,朕記得你跟你三姐最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