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芝遙這半月來每天都和她一起用膳說話,對她親近了許多,聽到她喚自己過去,也不怎麼害怕了,膩到父親身邊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喊了聲:“母皇,父後。”

另外幾個皇女皇子年紀都不大,見母皇對他這般親近,不由露出了羨慕的神情,從前最受穆羅雲寵愛的二皇女穆疏芷更是掩不住一臉失落。

溫子墨卻始終維持著柔柔的笑,替女兒擦掉了沾在唇角的點心屑,又和善地給另外幾個孩子擦手。

若是以前,他這般慈愛溫柔又不做作的舉動九成九能夠贏得穆羅雲的好感,但如今看在她眼裡,卻隻覺得十分可笑,眼看馮晴到底還是不耐久坐,支撐了一會便靠回了枕上,穆羅雲便站起身來:“時辰不早了,朕要去禦書房議事,孩子們也要去上書房,你們都早些散了吧。”

眾人本來就沒什麼可聊,隻是在她麵前不得不勉強做出其樂融融的樣子,她開口叫散,自然是十萬分的願意,千嬌百媚地向他們跪了安,三三五五地出去了。

穆羅雲還記得昨夜對馮晴的承諾,與幾個重臣閣老議完了事,就提出了讓馮秀回京主持國子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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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已大權獨攬多年,這又算不得什麼大事,何況馮秀的才學的確是一等一的,幾個閣老雖有點疑惑她的用意,卻是都沒什麼意見,旨意很快就了出去。穆羅雲想到昨天回去得稍晚就隻能吃“剩飯”的事,手下不由得加快了批折子的度。緊趕慢趕出了勤政殿,卻見溫子墨一襲雲錦披風,獨自站在梅樹下。

“你怎麼在這?”

“陛下,求您救救方從侍。他要生了。”

溫子墨一見到她立刻跪了下來,眼睛紅紅的,臉上還有淚痕。穆羅雲一愣,她如今膝下有四個女兒五個兒子,早已沒了第一次做母親時的激動,見溫子墨哭得梨花帶雨的,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奇道:“既然要生了,讓人傳太醫就是了,你這麼哭哭啼啼的做什麼?”

“陛下,臣著人去了太醫院,可是太醫院說方從侍在軟禁中,沒有君後的懿旨,她們不敢擅自踏入他宮中。”溫子墨聞言眼淚掉得更急,咬著唇哽咽:“可是方從侍似乎、似乎是難產了。求陛下救救他啊。”

因為跪著的緣故,溫子墨一直仰著臉看她,楚楚的麵容在寒風裡顯得格外惹人憐愛,穆羅雲若不是已知道他並非如表現出來的這般溫順良善,大約真要為他這番舉動對他添幾分柔情蜜意。

她這幾日一直對自己不冷不熱,溫子墨這樣做原本還有些沒底氣,但見她一直看著自己,便多了幾分自信,膝行到她跟前,哭著哀求:“就算他有什麼過錯,可他腹中的孩子何辜,臣不忍見陛下的血脈......”

穆羅雲原本以為太醫院是因為她上次作了方容而輕忽他,倒還有些過意不去,她對方容雖說不上有什麼感情,但也沒多少憎惡,何況他肚子裡的畢竟是自己的孩子,因此伸手扶了溫子墨一把:“起來吧。既如此,你去鍾晴宮稟過君後便是。”

溫子墨卻不肯起來,反倒是一頭磕在地上:“陛下,臣和李君侍去求見,都被鍾晴宮宮人擋在了門外,隻說君後身體不適,不想見人。若是君後肯見臣,臣又豈會來驚擾陛下。”

繞了這麼一圈,其實就是要暗指馮晴心狠手辣,不肯下旨宣召太醫為方容接生。穆羅雲明白了他意思,眼裡飛地閃過一點嘲弄,轉頭吩咐了淺娘去太醫院找人,索性也不讓他站起來了,隻是冷下聲音“嗯”了一聲,甩了甩袖子徑自走了。

溫子墨聽到了那聲冷哼,心中不由一喜,他自認對穆羅雲頗為了解,寵愛的人爭風吃醋,偶爾鬧出點小事來,她會當做樂趣,一笑了之。但若是涉及加害子嗣,試圖影響朝局等,絕對是觸到了她的底線的。見她離去的方向正是鍾晴宮,忍不住彎了彎唇。不出他所料的話,馮晴這次定會栽個大跟頭。

穆羅雲的確進了鍾晴宮,馮晴卻並不在屋中,而是搭著毯子坐在廊下。餘暉落在他身上,讓他整個人都顯得十分柔和。見她走過來,便側過身向她躬身行了個禮。

穆羅雲在他身邊坐下來,捉了他的手合掌捂著:“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坐著?手這麼涼。”

馮晴動了動手指,奈何她握得緊,他也就不再徒勞,隨她握著。穆羅雲這些日子以來早就練就了自說自話的厚臉皮,見他不反抗,幹脆把他環住了:“天越冷了,往後可別出來吹風。受了涼晚上又該睡不好了,昨晚上朕都被你嚇著了。”

她一邊說一邊埋頭在馮晴頸邊親了兩下,一抬頭就見穆芝遙領著幾個宮人,拿著風箏從花園裡一蹦一跳地過來,這才知道馮晴是坐在這裡看兒子玩耍的。

穆芝遙也遠遠地就看到了她,小跑著過來給她請了安。馮晴見他跑得鼻尖上都滲出了細汗,紅撲撲的小臉上不知哪裡蹭來的灰,便伸手在他鼻子上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