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段(1 / 3)

,眉目間都是煙雨的空蒙,他掏出了一片薄薄的碗瓷,按在自己的手腕上,很輕很輕地問他,“你說過你不愛我了,非焰……非焰,你會後悔嗎?會後悔嗎?”

瓷片劃破了青色的血脈,慘白的肌膚象是裂開一條縫,滲出一滴小小的血珠子,慢慢的、慢慢地暈染開,一長線、一大片,滴滴答答地流淌了下來,滿手都是血。

景非焰覺得自己仿佛就要瘋掉,血的月光蔓延在黑色的夜裏,要把他活生生地溺死,呼吸的滋味如刀絞,一下一下絞得血和肉都糜爛掉。絕望地掙紮、拚命地掙紮,哪怕隻是觸摸他的頭發,那麼一丁點兒,想要抓住的東西。

“你會不會想我呢?”雲想衣軟綿綿地倒在景非焰的懷裏,虛弱地抓住景非焰的胸口,掙著全身的力,宛然一笑,寂寞就如煙花,“最後還是我贏了,我知道的……”噥噥地歎了一口氣,宛如蝴蝶在花下睡了去。

竹簾子在風裏吱吱呀呀地搖著,搖破了月亮的影子,青苔的痕跡刻在十二格子的窗下,促織弄著一聲一聲的囈語,闌珊處竟忘了醒來。

景非焰死死地睜大了眼睛,眼角裂開一道血的痕跡。他的手拽得“咯咯”地響,粗糙的麻繩割開了肌肉,陷進去勒住了那根筋,繩子浸透了紅色,漸漸地也不覺得疼了。骨頭和繩子一起繃斷掉了。

俯過去抓著了雲想衣,竟沒有力氣抱住他,黑暗中,象鬼一樣淒厲地號叫了起來,尖尖長長。梧桐外老鴉亂啼。

——

紅藕香軟,玉簟羅紗,湘竹簾子遮著日頭,斜斜地卷了半截子涼夏,階外三分婆娑色,見是蜓蟲來去,蝴蝶卻倦在了花關。

宮姬摘了鮮綠的荷衣,細細地碾出了汁子,和著六味老參在紅泥小爐裏用溫火煨著,藥草中帶著藕花淡淡的氣息,在午後的空氣中彌漫如青色的絮。

小小的孩子象隻毛毛蟲子、從床角邊上一扭一扭地蠕過來,努力地爬上了那人的胸口,“咕咕”地嘟囔了兩聲。那人在床上沉睡著,微弱的呼吸仿佛是煙花的灰燼,暗自消歇去了。孩子好奇地張望了下,用小腦袋蹭了蹭那人的胸口,不見得理會,有些兒惱了,趴了上去,張開沒牙的小嘴,“吧吧唧唧”地在那人的臉上胡亂地啃著,弄得濕答答的滿是口水印子。

一隻大手把那孩子拎了起來,孩子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咿咿呀呀”地叫喚了起來。

“寶寶怎的就這麼淘氣,小心父皇打你的小屁股。”景非焰把孩子貼在臉上親了親,柔聲道,“要乖哦,不許鬧騰,會吵著他的。”

景非焰嘴角邊拉茬的胡子紮疼了孩子,孩子揮舞著胖胖短短的小手,在景非焰的懷裏拱來拱去,“嗚嗚”地叫。宮姬忙小步過來,從景非焰手中接過了孩子,拿了撥浪鼓逗他。

景非焰微微地歎息,俯下`身子,傻傻地望著床上那人,有些笨拙地為他拭去臉頰上的口水,低低地念叨著:“怎麼還睡呢,等了你這麼久,你半點也不肯理會我,想著想著竟有些兒恨你了,你真真狠心呢……”

觸摸他的頭發,把發絲纏繞在手指尖上,摩挲著,“悉悉嗦嗦”的聲音柔軟而細碎,在寧靜的午夏,宛如漣漪。長長的睫毛在他的眼簾下麵挑染開青煙的影子,宛然有一種伶仃的寂寞。景非焰慢慢地、慢慢地把嘴唇貼上去,吻他的眼睛。他的味道卻還是冰冷的。

“想衣……”景非焰喚了他的名字,那是一聲痛苦的呻[yín],脆弱地顫唞著,拚命拚命地擁抱了他,想要把他的身子揉碎在自己的手中。說不出話了,在他耳邊不停地喚他的名字,想著或者隻是睡了也不定,喚他醒過來,“想衣、想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