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段(1 / 3)

個便宜新郎。

府中的人皆是知情人,對孫正仁的身份本就不屑,再加上知道了這麼一出,更是對他沒什麼好氣。說來也奇怪,幹出這等好事的文家一個個昂首挺胸盛氣淩人,倒好似替他們擦屁股的孫正仁幹了什麼的見不得人的事情一般。孫正仁知曉事情的來龍去脈倒也不惱,向文縣令要了個府上後院最偏的屋子,搬了過去。不管文家人對他如何,他倒像是不在乎似的,低眉順眼,毫不忤逆。管事的讓他跑腿,他便跑腿,府上壯丁讓他打理園子他便打理,丫鬟們毫不客氣的支使他,他便依著,弄的最後府上的下人自己倒覺得無趣,究竟放過了他。

在府上人看來,孫正仁是個有些木訥的人,任何激烈的感情撞到他,似乎就自己消散於無形。挑釁、嘲諷、怒罵,對他來說,就和尋常交流沒什麼哪樣,他隻是站在那裏,不煩,不惱,靜靜的等你聽完,他便轉身離開,有時候,率先滋事的人倒是被憋了一肚子的火氣無處可發。

這其實並不怪孫正仁。他本來就對這些人沒什麼感情,無所謂喜怒哀樂,更無所謂七情六欲。似乎對任何的事物,都無法激起他內心深處最深的漣漪,包括人性深處,蟄伏的欲望。文斯弦不是沒有挑逗過他,有時候那州縣監事來的不那麼勤了,文斯弦總喜歡找他去陪她。明眸善睞,婀娜身姿,再加上軟糯的話語,文斯弦使出渾身解數來引他失控動情,可孫正仁就像是一根木頭,平靜的看著她,沒有絲毫越矩行為。若是實在躲不開,孫正仁便稍稍低下頭,拱手說聲抱歉,轉身離開,隻剩下文斯弦一人,望著他的背影,咬碎了一口銀牙。有時州縣監事來時,文斯弦便會故意領他繞到後院,二人幹柴烈火,放浪形骸得很。文斯弦更是毫不壓抑,嚶嚀不斷,一陣陣淫詞浪語似乎生怕孫正仁聽不到,饒是如此,等文斯弦再去尋他時,他依舊是一副波瀾不興的模樣。

無趣。

日子久了,文斯弦也懶得再去逗弄他,肚子一天天大起來,她行事也稍微收斂了些。因著文斯弦肚中的孩子,孫正仁被文縣令催促著去廟裏上香,因緣巧合之下,認識了廟裏的癩和尚。這文縣令揚言要把方圓兩百裏的龍王廟拆盡,卻大刀闊斧的在縣上建起了一座不小的城隍廟,時不時還要興師動眾的去祭拜。

癩和尚是城隍廟的老住戶,城隍廟之前是個小破廟,癩和尚靠著微薄的香火錢維持生計,後來文縣令不知從何處聽說,興建城隍廟能保他政績斐然官運亨通,他便拆了破廟重新蓋了座新的。不是沒人趕過癩和尚,嫌他有礙觀瞻,隻是怎麼趕也趕不走,你前一天剛棍棒夾著拳頭把他轟了出去,他第二天又笑嘻嘻的出現在廟裏,後來管事的便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再去理會他。

孫正仁與癩和尚結識,隻是因為幾枚銅錢。大冬天,孫正仁一進廟子,便看見了穿著單衣蹲在牆角的一個和尚。這和尚也怪得很,按理說他穿的這麼少應該趕緊進廟裏暖和去,他卻蹲在廟外的院子裏,津津有味的看著地上。孫正仁見狀一時不忍,便掏出身上僅有的幾枚銅錢,走了過去。

不是孫正仁不肯多給,實在是他身上便隻有這幾枚,他不願意向文府要錢,吃穿用度文府自然給他備好了,但有機會他便會外出賺些錢。換上從山上帶下來的一身短打,市井之中,哪裏有人還認得出他是誰,倒也方便了他找一些活路。他識些字,也有些手藝,幫人抄書,到小麵鋪去幫忙,也好歹存下了點錢。

癩和尚見有人給他錢,絲毫沒有出家人的仙風道骨,笑嘻嘻的接過,拉著他便往內殿走,口口聲聲說著孫正仁是他的有緣人。相比於文府上人人都帶著一副虛假的麵具,癩和尚的不拘小節倒也真合了孫正仁的性子,他便經常上門拜訪。心情不好時,癩和尚扔給他幾卷翻的很爛的經書,讓他回去自己參詳,心情好時,癩和尚便坐在太陽底下摳著腳丫子,給他講講一些玄而又玄的故事,他聽得雲裏霧裏,卻又忍不住想要繼續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