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劫已過,劫雲消散,心劫如期而至,智光和尚臉帶傲色,一手指天,一手劃地,嘴中輕吟:一念為魔,一念為佛,佛極是魔,即心是佛。
天空突然降下無數纓絡,柳枝,金蓮,落英繽紛,佛音梵唱,無數佛家羅漢、菩薩虛影出在天邊。智光和尚背後悄然升起一道金色佛環,金身化作一個巨大的羅漢法相,大日淨世寶光遍灑山峰之上。
眾人呆呆地看著智光和尚,渾然不顧身體在沐浴佛光之中的舒泰,一時都有些難以接受。
外劫度的無比艱難,心劫卻如此的、極其的順利。
地仙老者狐疑地盯著智光和尚,有些試探道:“老愚頭,你這是羅漢境界?”
智光臉色平靜:“嗯!”
周圍響起數道吸氣聲。
“幾地?”
智光小嘴一撇,頗有點不屑道:“六地。”
吸氣聲響起一片。
除了不明所以的小龍靈,以及那不論如何都麵無表情的死靈大漢,餘者皆是目瞪口呆。
“去你媽的,老子說這外劫怎的如此厲害,三世輪回你他媽不悟佛卻差點成魔,天都要滅你。”地仙老者突然不顧風度破口大罵,神色憤憤不平,沒好氣道:“那你怎麼還不飛升?”
“我還有些後事交待,其實若是可以,我倒不願這麼快飛升上界。”他這話說得誠懇,對老者也有一絲隱瞞後的歉疚,可聽在眾人耳中卻或多或少都有些賣弄的嫌疑。
地仙高手可壓製不飛升,隻是如此,在人間界百年便要渡一次天劫,一次強過一次,而且,渡的過沒獎,渡不過有罰——渡過後修為不能提升,渡不過照樣灰飛煙滅。因此修行界又將其稱之為天譴。可在雲中界,為了自己門派,像老者那般若非到了萬不得已,如沒有把握渡下次天譴,或者有弟子門人新晉地仙境界等,便不會踏碎虛空飛升天闕的比比皆是。也正是如此,八百年前屍毗老魔一役,茅山才能保得周全。
智光羅漢伸手虛抓,將死靈大漢攝至身前。散發著金光的食指抵住大漢眉心,道:“你我有師徒之分,卻無師徒之緣。今傳你上界《淨土伏魔金剛戟》,跟隨他人,你隻需謹記,佛即是魔,魔即是佛。”說完,智光羅漢對著獨孤離嘻嘻一笑,看得獨孤離心中一跳。大漢一言不發,也看了眼獨孤離,閉上雙目,身軀被金光籠罩。
數千裏外的佛門地界,下十派之一的九華寺。淨世禪台之上,一個眉若白雪,垂至胸口的老僧慢慢睜開雙目,看似渾濁的雙目淡定地看著金光在身前凝聚成智光的影像慢慢拜倒,又緩緩合上……
“山是山,水是水;山非山,水非水。酒老頭,言盡於此,他日天界再見。”說完,口宣佛號,身形一縱化作一道金光匹練穿破四元仙陣,衝入雲霄,消失不見。漫天的羅漢菩薩身影也隨之隱沒天邊。
地仙老者沉浸在那句“山是山,水是水;山非山,水非水”之中,久久不語,良久,抬頭望了眼天空,歎出一口氣,“都散了吧,回去好好領悟。”
………………
已經三日了,天空火球越來越小,隻有海碗般大小了,九霄萬福宮上隻剩獨孤離、司馬致遠等寥寥幾人。死靈大漢從三日前起,便如影子般跟在獨孤離身後,獨孤離停他停,獨孤離走他走,搞得他頭疼不已。司馬致遠沒良心的打趣他,免費多一高手跟班。
次日上午,琉璃淨火終於被吸收幹淨,火靈珠通體淡青,隻一道紅絲在表麵遊離,停在空中,青光閃爍。獨孤離有些緊張有些期待地看著火靈珠,預感將有異變。
烈日當空,靜候的獨孤離和司馬致遠卻都發現了不正常,溫度似乎低的厲害,口鼻中竟然能呼出白色寒氣,二人對望,若有所思。便在此刻,天空似突然暗下幾分,二人抬頭仰望,隻見當空斜劃著一道白熾光柱,一端正是火靈珠,另一端竟是空中驕陽。那麼多的琉璃淨火沒吸夠,火靈珠竟然此刻竟然還在吸收太陽真炎。
周圍地麵已蒙上一層薄霜,小龍靈眼中突然閃過一絲畏懼,本能地躲進獨孤離懷中。看著小龍靈小臉煞白,不單是她,死靈大漢雖麵無表情,可眼中同樣有著絲絲地不安。
白熾光柱越來越大,火靈珠表麵紅色越來越淡,突然膨脹,不待獨孤離等人反應又似力有不逮縮為原狀,獨孤離突然一聲大喊:“不好,快跑!”抱著小龍靈轉身便逃,隻是還是晚了一步。火靈珠再次脹大,表麵紅膜突然出現無數裂縫,繼而支離破碎,爆發出無數白熾烈焰,席卷眾人。獨孤離心中一沉,急忙祭起太乙無星羅,驀地感到身子一輕,已經脫離火海,卻是被異變驚來的地仙老者出手相救。
冰火兩重天,剛剛還是淩寒無匹,現在卻是炎熱難耐。好在異變不久,烈焰、火柱俱皆散去,徒留空中一團嬰兒拳頭大小的青色火苗,形若燈花,隨風飄搖。
便在此刻,九天之上,突然降下一蓬三千丈長白絲,似是一把佛塵。白絲從中分開,將火苗裹住,便欲往高空收去。不想突兀出現一隻“參天”大腳,如運動前做準備活動般,腳踝一陣旋轉,獨孤離眼角抽搐,大腳所穿鞋子上,“ADIDAS”商標格外惹眼。大腳突然提起,一腳將白絲踢得無影無蹤,火苗從中漏出,流星般落向獨孤離。一切發生得如此突然,突然到獨孤離隻來得及伸手將小龍靈推開。“呼啦”一聲,獨孤離瞬間便被青色火焰覆蓋,傳出一聲淒厲至極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