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邪鬥法終止,峨眉眾人也再招待來客的心思,各自回到派中,思索劍道。雖然道一祖師沒有傳下一人結出亟天劍雨陣的心訣訣竅,可是眾人一生浸淫劍道,自然能各有感悟,隻是有高有低而已。倒也沒人不滿,都知道,天下沒有兩種完全相同的劍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唯一無二的道。
獨孤離慢慢走著,心中也在思索,幻劍道修習條件苛刻不作他想,而單人結成劍陣之道,雖不算稀奇,隻要劍道修為至劍氣遊絲境界,配上一套子母劍器便可施展,峨眉傳承仙劍之一七修正是其中翹楚,除此之外,還有就是劍道修為至劍光分化以上,以無窮劍光代替子母劍器也可單人成陣,可想要如峨眉祖師那般一次性控製數目如此之多劍光、所結陣法如此之複雜玄妙,那就不是一朝一夕可成就,手法、修為、閱曆、神念強度、劍道天賦缺一不可。自悟出《三皇分光玄機誅魔劍訣》第七式十方俱滅與第八式三分天下之後,以兩儀劍道為基,獨孤離便開始推衍此劍訣第九式,隱隱然的竟也是劍陣方向,可以他如今修為閱曆、憑借墨晶靈劍一劍三分、劍光自化的奇妙施展不過還隻是粗略劍陣就頗顯吃力,一劍化萬而玄陣成,那等境界……獨孤離感覺自己要走的路越發的遙遠了。
正入神,突聽聞耳旁妙音輕啟:“道友請留步……”
此刻峨眉西南方向千裏之處,一無奇也無名的山頂,若有人能見其情景,定然要駭一大跳。
大紅血袍加身,身形少年,相貌俊秀的血魔老祖負手而立,目眺遠方。身後,綠衣、綠發、綠瞳,青年,七夜,跪著,是跪著的,上七派之一、天魔道主、魔君七夜啊,竟是跪著的。
靜悄悄的,不會有人看見,一隻麋鹿一如往常掠食、拒敵、奔跑,可是跑著跑著,就不對了,天空是紅色的,大地是紅色的,一切都是紅色的,最後的一刻,隻有紅色,麋鹿飽滿的身軀瞬間幹癟下去,輕輕一個震動,便是齏粉。
百裏之內,俱成絕域。
許久,少年似是回了神,神色間有些感傷,“我都已經知道了,這些年,苦了你了。”
“二叔……”人前高貴至尊、雲界崩於眼前而不變色的七夜魔君,眼眶分明是紅的。
“你莫傷心,欠我們的,一個也跑不掉,吃下去的,也會要他們一口一口吐出來。”血魔老祖神色伸手虛虛一抓。以此山為中心,一圈無形的血光倏忽延展,方圓數百裏無數鳥獸蟲魚一聲哀鳴,無聲無息幹癟下去,甚至包括好幾位四階妖修,連慘呼一聲的機會都沒有。“你三叔情況呢?”
“三叔與避水金睛獸同歸於盡,真神遊離天地,隻留下不滅魔體,被龍君傳人用帝華流漿凝聚出一絲不滅元靈,神智混沌,被我困在天魔洞府,我想盡了法子也不見成效,想要恢複不知要何年何月?”七夜魔君畢竟一代驕子,片刻間便已控製住自己的失態,言語間雖還有痛楚,表情卻歸於平靜了。
血魔老祖微微點頭,“這不是問題,你我齊心,三星歸位,助他一臂之力,百年時間應能見效。”
七夜臉上閃過一絲愧意,踟躕道:“二叔,我八百年前真神覺醒,五百年後恢複魔帥境界便止步不前,每每感到要突破,便生出一層觸手可及,卻又遙不可及的距離,到現在與父皇本命星也隻是當初三叔魂歸時有過瞬間溝通。想要三星歸位借其助力,恐怕,恐怕……”
“告訴我,七殺是誰?”血魔老祖臉色語氣一如往常的平靜,隻是眼神中的神光表示,怒了。
“七殺,殺淨仙、魔、鬼、佛、神、妖、人,是魔界億萬年來,唯一一個魔王境界的皇者。威震北方魔域,所向披靡。”七夜眼中神光閃爍,答聲響亮。
“那你是誰?”
“我,七夜,七殺之子,北方魔域少君,無間皇朝繼承人,注定的帝皇。”中氣十足,頹氣盡退。
“記住你剛才的話,你是七殺的兒子,無間王朝的皇子,七殺能做到的你一樣能也一定要做到,而且要比他做得更好,更強大。否則,複辟了又有何用,再讓滅一次麼?”血魔老祖話語間帶著徹骨寒意。
七夜神色堅定,“七夜定以敵血祭我父,祭我疆土,重整無間王朝,使其威名遠播三界。若有違今日言語,天地譴之。”
血魔老祖神色稍緩,“你不要沮喪,三星之中,你父皇本命星宿最為強大,你現在境界控製不好也是正常。但是,既然此星沒有隕落,仍高掛蒼穹,便說明仍有人能有七殺神通本命。而這三界六道,除了你,七殺之子,又有誰比你更有資格。至於三星借力之事,你隻要做好自己本分,其他由我主持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