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新書雖然一如既往一上市便被搶購一空,但新書售出後的影響卻不同於以往的倍受讚譽,反而是毀譽參半——

諸夏先生的新書名為《論民富則國強》,這個道理誰都知道,也是認可的,但是諸夏先生書中卻說“富民的根本在於商貿”——這完全跟世俗的觀念相反,士農工商,便是目不識丁的百姓也知道商為賤業,商業又怎麼可能是富民的根本?但是諸夏先生卻這麼說,而且在其書中進行了詳細的論述,用一組組的數據證明:在自給自足的小農經濟和分工合作的商業經濟兩種模式中,組織同樣的人、財、物力,後者所創造的社會財富遠遠多於前者。

對於諸夏先生顛覆傳統的論述,許多儒士一開始便給予強烈的抨擊指責,其中包括不少當世名儒大家,更有人嘲諷未曾露麵的諸夏先生利欲熏心收了商人賄賂為他們說話,更有人指責他包藏禍心想要禍害大明社稷……然雖然批評的人很多,也有人出於這樣那樣的考慮為諸夏先生辯護,最後由國子監的部分士子為代表,他們向皇帝上書,請朝廷撥兩個村子為試點,以實踐論證諸夏先生的論斷。永樂皇帝準奏,又派了數名正直的朝廷命官為證,如實記錄士子們的活動。

推崇商業隻是諸夏先生新書中引發的第一個爭議,新書中發展海軍維護海防的提議也引起了熱烈的討論,大明亦有水軍,海上也有海盜,諸夏先生提出發展海軍大家沒有意見,可是諸夏先生在新書中一再誇大海軍的作用就引起了大明帝國將軍們的不滿,所以爭議又產生了。而諸夏先生新書中有關戰爭的論述也招來了一片罵聲,說什麼要把戰爭限製在國門之外,藩國無忠義,有奶便是娘——這明顯有慫恿陛下挑起戰爭之嫌!不止如此,他還在新書中誹議孔聖人的“仁政”,認為某些民族、國家是不可能被教化的;他反對“兼愛”,認為帝王和為政一方的官員隻須愛護大明子民,指出大明王朝的崛起注定要犧牲某些民族、某些國家的利益,指出戰爭不應該是隻打到敵人投降為止,戰敗的一方應該為這場戰爭買單……這完全就是在宣傳利益至上的思想,簡直有辱斯文!

永樂三年末,諸夏先生的新書《論民富則國強》在大明王朝引發了一次思想上的大震動,新書剛上市是毀譽參半,之後有一段時間甚至隻聽得到一片罵聲,然這也同樣為諸夏先生的那本新書做了宣傳,隨著這本書的讀者越來越多,書中那些不同於傳統儒家思想的論點終於開始被人們接受,那些老頑固和酸儒們仍在叫罵,然比起他們的老調常談,年輕的學子們對諸夏先生的富民強國思想越來越感興趣,認可度也越來越高——

且聽聽他們的心聲:背個天朝上國的名聲有什麼好?別人進貢時用一些土特產就能換取我大明帝王禦賜的價值數十倍的財物?這不是冤大頭是什麼?說什麼商為賤業,我們也是合法經營,靠著自己的辛苦,賺的銀子幹幹淨淨,這有什麼低賤的?而太祖一朝又有多少滿口仁義的科舉入仕者因為貪汙而送了性命?心術不正,讀再多的聖賢書也不是個東西!我們生意人不偷不搶,不違國法,不欺生騙小,不以次充好壞了良心——我自己問心無愧!嗯,還有你,你既挑起戰爭,別以為戰敗了認個錯哭一哭就沒事了,我朝廷大軍為了平定你挑起的禍亂,死傷多少將士,耗費多少糧餉肯定要由你負責才公平,便是你把褲子都當了湊戰爭賠款,也是你自作自受,不讓你大出血吸取教訓,你還以為戰爭就是逗我玩兒呢!那個你說什麼?那個誰誰誰造反了,你們國王打不過他,派你來向天朝求援——戰爭是要調兵要死人要調糧草要發兵餉的,你怎麼能空手來向大明求援呢?我大明國庫的銀子是我大明百姓上繳的稅收,一銀一錢都是要用在我大明百姓身上的,怎麼能用於替你們平亂呢?平時也沒見你們國王為我大明國庫有一點點貢獻吧!哼,我大明是天朝而不是天神,你還是用你這點禮物充作貢品向天神求救吧,興許天神顯靈吹一口氣就把叛軍吹到天邊了,我大明上至皇帝下至普通士卒都沒有這樣的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