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所願了。
周振藩怒不忿,幾次忍不住,當麵為難羞辱了淩絕幾回,淩絕卻一概不慍不惱,很是沒羞沒臊。
直到年下,泉州知府大設筵宴,邀請親信要人們過府飲酒同慶,淩絕自也在其中。
席上眾人推杯換盞,其樂融融,淩絕趁興吟詩一首,念的是:“九州生氣恃風雷,萬馬齊喑究可哀,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
眾人聞言,大聲叫好,淩絕大笑之際,埋伏之人一湧而出。
滿座嘩然,不知所措,有人甚至以為是餘興舞樂節目。
淩絕凜然站在廳中,此刻臉上的笑已經翻做冰霜色。
他也不拿冊記等物,隻看著膝上幾十位豪紳大吏,先看向泉州兵馬巡衛司長,道:“爾身為兵馬巡衛,怠政失職,內縱放惡賊,外姑息敵寇,現有人證若幹,查明屬實,革職抄家。”
鄭司長麵如土色,還來不及開口,便給侍衛翻到在地,不由分說押下。
淩絕又看向一人,道:“杜靈遜,仗著京中刑部主事杜敏是你堂弟,縱放家奴屢次行凶,又為占地,屢傷人命,亦有人證若幹,拿下侯斬,家產一律入公!”
淩絕看向某人之時,便將其官職身份,素日裏所做的件件般般虧心惡事一一道來,竟是分毫無誤。
而兵丁便把人當場綁了,有那些意欲激烈反抗的,他便亮出禦賜金牌,當庭斬立決,血腥氣很快彌漫開來。
不過是刹那間,風雲色變。
滿座近百人,風卷殘雲似的拿下了一大半兒,剩下了四十多人,個個如癡如醉,戰戰兢兢,唯恐那雙明銳雙眸掃到自個兒臉上。
淩絕慢慢掃了一眼其他人,方微微一笑:“各位雖也並非一清二白,但罪名並不及入罪,淩某心中明鏡一般,是以各位不必驚慌。”
他安撫了一番,又道:“以後泉州之地,還要各位輔助淩某,倘若能治的海疆靖平,百姓安居樂業,各位非但無過,反而有功。到底是做錚臣良將,功在千秋社稷,還是狼心賊子、身死名裂遺臭萬年,各位且三思。”
眾人見識過他的手段,見是這般決絕果斷之人,哪裏還敢有些癡心妄想,當下齊齊起身,跪地行禮從命。
那一夜,周振藩因怒氣攻心,不願前往,聽探子說到事變後,不知究竟。
他終究按捺不住,又想起唐毅叮囑過的話,怕節外生枝,才急忙帶兵趕去。
此刻淩絕早就處理了所有事宜,這段日子裏他跟這些人稱兄道弟,熱絡非凡,實則每個人所作所為,所能所及,他更是一清二楚,早就窺破關竅,要擊破自然易如反掌。
周振藩見了淩絕,望著青年麵上淡淡的笑意,滿心的話,竟說不出一個字。
最後長長地籲了一口氣,又大笑幾聲:自此,舒心之極!佩服之極!
此刻才明白唐毅的真正用意,他竟是有意留下這許多事給淩絕料理。
到底還是他有識人之能。
唐毅早也知道,淩絕有能力料理處置此地諸事,且由淩絕這看似無害容易被人拿捏的“後輩小子”來對付那些老謀深算的祿蠹們,卻比唐毅親自出麵反更妥當,——畢竟人人敬畏唐毅之名,他還未出手,眾人早就防備起來,而且逼得他們急了,狗急跳牆,反而不妙。
但淩絕就不同了,年青,麵嫩,又且八麵玲瓏,最會討人心喜,而且看似最容易被拿捏擺布。
是以唐毅故意扔下這一攤子,自己去了,這並不是周振藩起初想的“知難而退”,而是不折不扣的“以退為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