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逸大吼,然而已經無能為力。
他知道,那最後送他出去的力量,是弟弟燃燒神魂所爆發的力量。
而神魂對於修士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若是神魂受損,弟弟在這個世界將永久的消失。即使周天宗作為上世界一品宗門,手段通天,也難以修補彥兒的神魂。
他並未跌落在地麵上,他被元城抱進懷裏,望著坍塌了大半明滅不定的大荒石碑,元逸聲音沙啞而急速的道:“父親,彥兒還在裏麵,你快去救他!”
元城一驚,將大兒子丟給手下,正要強行進去,大荒石碑裏突然鑽出了一條黑龍,那黑龍迎風見漲,周身縈繞著黑色的空間漩渦,他長吟一聲,一尾掃向在場眾人,那裹挾著天地之力的毀滅性力量一時竟是打了在場所有大能一個措手不及。
黑龍並不戀戰,他一尾巴掃出去後,躍進了空間漩渦之中。
魔尊走了,而大荒石碑的空間也破滅了,元逸神經質地想要尋找元彥,被自家父親一掌打昏了。
元城濃眉深鎖,麵沉似水,他動用神識掃視方圓千裏,然而元彥的氣息就像是崩塌不見的大荒石碑,再也尋不到一點蹤跡。
良久之後,他閉了閉眼,沉聲命令周天宗眾人回宗。
·
魔界,魔龍宮。
身軀龐大的黑龍從一麵銅鏡中緩緩穿出,然後化為了一名身穿黑衣的美麗男子,他雙手虛托在半空中,一具屍體出現在他的手中。
魔尊唇角緩緩勾起一抹笑容,呢喃道:“……終於找到你了……”
“就是殘缺不全了些,不過你放心,本尊會修補好你的,到時候,你欠本尊的,也要還回來了……”
……
·
下世界聖元小世界。
一座古樸的庭院中,唇角染著鮮血仰躺在床上失去生機的少年突然睜開眼,那雙眸子豔紅似火,隨即又歸於黑暗,然後少年眼一閉,再次昏迷了過去。
元彥醒來的時候,天已經擦黑,屋子裏閃爍著夜明珠瑩瑩的光輝,他劇烈地咳嗽了一陣,似乎想要欣喜,然而細細去想,他竟不知自己為何而欣喜。
想要搜尋周圍一桌一椅一草一木的記憶,竟是惹得自己一陣頭疼。
劇烈的疼痛從識海裏傳來,元彥被迫接收著身體主人的記憶……
原來,自己是築基失敗神魂受創導致的短暫性失憶。
原來……
自己的名字叫做蕭飛白。
第48章 離開以後
睜開雙眼的那一刻,楚澤見到的是母親因為難產瀕死蒼白猙獰的麵孔,那張漂亮的臉蛋上美麗的眼睛凝視著自己,沒有絲毫慈愛恩和,唯有恐懼和扭曲。
透過自己,憎恨著另一個人,同樣地,也怨憤著自己。
再之後,母親繃直的身體直挺挺的倒下,再也沒有醒來。
產婆顫巍巍地抱著自己,肥胖的臉上沒有新生兒出生的喜悅,被肥肉擠得狹小的眼睛不正常地睜大,然後,產婆手一鬆,大吼大叫著奪門而出。
——那一聲聲尖銳的“怪物”二字永遠印在了他的耳膜上。
自己被摔在堅硬的地磚上,劇烈的疼痛過後,脆弱的嬰兒並沒有死,黑色的鱗片在他的身上蔓延,護住了他,也像屏障一般將他和正常人分割成了兩個世界。
楚澤知道,自己生來與眾不同,並不是因為自己身上那在緩緩消褪的黑色鱗片,而是……
如果別的孩子生來是一張白紙,在以後的生命中被染上各種色彩,活出絢爛的人生。
那他,生來便是被侵染上了灰色,他的生活一片黯淡。
他的親人是慈祥的,精致的衣著,可口的飯食,華貴的房屋,出行必備的四匹烈火馬拉乘的馬車……他被母親拋棄了,不過他並不怎麼難過。相反,不同於母親活的貧窮而卑微,他的生活很富足。
除了那些暗地裏的冷嘲熱諷,除了那些一次又一次的謀殺,除了那裹著蜜糖的假意親近,除了……,那沒有真情實意的完美生活。
——若是普通的幼童,怕是被眼前的虛情假意迷了眼,進而堵了耳,封了口,失了心,再也找不到自我。
然而,他,——楚澤,默默觀賞著他們虛與委蛇,他們步步陷阱,他們一步步謀奪了屬於自己的家產,自己的心越加冰冷空虛。
似乎,自己生來……
無心無情。
冷眼旁觀。
當那個笑得溫柔和藹的人撫摸自己的發頂,他知道那人可親表皮下藏著怎樣的髒汙,他不過是想要借著這個披著富商名義的人販子脫離這個“家”,或許,他會遇到美好的人,過上真正的生活。
——連他自己都不相信,不過是一個美麗的奢望罷了,人總是需要活下去的借口的。
離開之後,他的生活變得很潦倒,或許一兩天才能吃上一頓飽飯,然而,窮苦的掙紮和安樂的享受,與他而言,並沒有什麼區別。
直到……
遇見了師父。
在月色的清輝中,那個人翩然而至,幹脆利落地解決了意圖殺害自己的魔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