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他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一下又一下,緩慢地,富有節奏的跳動著。

緊緊盯著眼前的人,楚澤想要將他永遠的刻在眼睛裏,印在心口上,一遍又一遍的回憶,讓自己永不相忘。

與前所未有的歡喜隨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失落,眼前的人那麼的完美無瑕,那麼的高不可攀,今日一別之後,怕是再無機會相見。甚至於,自己很快會被眼前的人拋在腦後,再無一點影蹤。

——想要留下他,將他困在自己身邊,時時刻刻感受著他的美好,但是自己並沒有鎖住他的實力。

那個人離開了,正如他來時的縹緲無聲,去時也是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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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他就注意到此處魔氣湧動,那一晚後,他開始刻意留意那些魔修的蹤跡,並在他們行動時主動送上了門。

不出自己所料,那個人來到了髒汙的囚房,像是耀眼的陽光,將一室黑暗腐朽驅散。

想要觸碰他。

想要依偎著他。

想要緊緊抓住他。

即使力有不逮,依然飛蛾撲火,不顧一切。

所以在他臨走前,自己冒然嚐試,沒想到,竟收獲了如此之多的意外和驚喜。

當自己被他擁在懷裏,當自己被他吸食鮮血,當自己和他同室而眠之時,那無與倫比的安心感,讓他第一次明白自己是一個鮮活的生命。

或許,每個人命中注定,在某時某地,會遇見自己的光。

楚澤縮在被子裏,緊緊盯著不遠處的那人,他的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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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宗長生殿中元彥魂燈的光亮雖然微小,但並未熄滅,證明元彥死裏逃生,隻是不知所蹤。

明白弟弟尚未身死魂消的元逸笑了,留著眼淚笑了,小心翼翼地端起屬於元彥的那盞魂燈,元逸手攏著那束明滅不定的白色火苗,似是生怕灌入殿內的風吹滅了自己的希望。

林凡立在一旁,安慰道:“如今元彥師兄尚安,少宗主也切莫傷心過度,免得傷了身體走火入魔,日後使得元彥師兄擔心。”

將魂燈收進儲物玉帶中,元逸湛然一笑,又恢複了以往的飄逸姿態,“自然,我是不會讓彥兒憂心的。”

林凡見著麵色如常的少宗主,心中反而更加不安,或許,一切不過是自己的錯覺,下一刻,整個天玄大陸不會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元彥師兄正在丹室之中專心煉丹……

鑒於之前的種種跡象,幕後主使魔族的答案呼之欲出,一場曠日持久的仙魔大戰也即將開始。

更何況,魔族尊主掙脫封印,使得如今的形勢越發惡劣。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元城作為周天宗一宗之主,和其他各大宗門自然需要同心協力,守望相助。正與各大宗門協商之時,元城收到了一封傳信,敢在如今打擾他的,——正是自己頹落不堪的大兒子。揉了揉額角,元城展開書信,信上的內容氣得他恨不得立刻起身將那兔崽子捉回來關在思過崖反省一百年。

神馬自己這個父親不管不顧弟弟的死活,他親自去找弟弟。

神馬不找到弟弟永遠不回來了。

神馬若是自己不幸身死,不要管他。

元城頭疼的無以複加,向來疼愛的小兒子不知所蹤,他當然會窮盡全宗之力尋找。沒想到穩重的大兒子竟然如此不成熟,如今亂世之秋,他自顧尚且不暇,想要以一己之力找到元彥,談何容易!

哼!

他想找就讓他找!

找不到彥兒就別回來了!

元城繼續開會,高高提起來的心放下了一半。

修仙之人,本應薄情寡欲,然而元逸和元彥兩兄弟之間的感情向來深厚,比之凡人之家的兄弟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小兒子為了大兒子生死難料,元逸自然內疚自責,長久如此怕是會形成心結,成為修仙之路上難以逾越的障礙,心魔更是會在他修煉之時趁機而入,極有可能令元逸走火入魔,現如今大兒子能找到發泄情感的方法,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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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元彥前往大荒小世界的每一天,楚澤修煉完師父要求的課程之後,都會等在小玉峰的峰頂,遙望著師父離開的方向。

而隨著時日漸長,楚澤的內心也越來越暴躁,他想要飛到師父身邊,見到他的麵容,嗅到他的氣息,觸到他的肌理,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而令人煩悶。

終於,在他快要按捺不住內心的思念渴望決定承受著師父的責罵飛到師父身邊時,他們回來了,然而裏麵並沒有師父,並且師父生死不明。

傳信的弟子離開了,楚澤立在原地,沉默不言。

明明說過,要自己等他回來,為什麼自己一直在等待,師父卻並未守信?

明明答應,要陪自己長大,為什麼自己還未長成,師父已經離開了?

明明可以歸來,為什麼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