膛之下急速躍動著的心髒,感覺得到少年淩亂的喘熄與加速的心跳。朔寒被他壓在湯池的邊緣,後背貼著大理石的池邊,手臂緊緊環住了他的肩膀,朔寒的擁抱曆來都是如此不管不顧,帶著某種絕望的意味,如同抱緊的是自己唯一的希望。
“星涯……你、你輕一點……求你……求你輕一點……啊……”
朔寒神色迷離地低吟,目光恍惚的雙眼漸漸閉上,任憑滾燙的淚水滑過漸漸冰冷的淚痕。他緊抱著在自己身上馳騁的男子,仿佛墜海者抱緊了浮木。他忽然覺得窒息一般的絕望,不是因為水漫過胸口的壓力,連自己都說不清是為什麼。為了抵抗這絕望,他隻有抱緊身上的星涯,藤蘿般緊緊纏住他。
一邊越來越用力地撞擊著身下的少年,星涯一邊低頭從朔寒的頸側一直吻到胸`前,起先還輕柔如蜻蜓點水,後來力度漸漸加大,最後竟無法控製地用牙咬在少年柔軟的肌膚上。他要抹掉傾銘的痕跡與氣息,他決不允許它們繼續存在於朔寒身上。
少年在他身下喘熄呻[yín],連呻【和諧】吟聲都在喘熄中變得支離破碎了。鎖骨忽然一痛,卻是被朔寒狠狠咬住,這一下當真是痛徹心扉,幾乎痛得星涯也叫出聲來。朔寒內心如此痛苦,所以也要讓他感到疼痛。而星涯這時才終於發現,不同於平時那種極樂與痛苦交織的恍惚,朔寒此時的神情是無助到了極點的,像極了婚禮那天的傷痛迷茫。一時間他隻覺得胸膺如堵,唯有更加激烈地在朔寒體內衝撞,才能將這壓抑宣泄出去。而他也將朔寒抱得更緊,少年單薄的身軀幾乎被他按進身體裏了。
池水隨著他們的動作劇烈地晃動起伏,早已不再平靜。晴雪閣原本的靜謐也被曖昧的氣息取代,沉重的喘熄反複回蕩著,更顯得氣氛[yín]靡曖昧。
但隻有如藤蔓般交纏著乃至抵死纏綿的他們知道,這是一場多麼絕望的結合。
因為悲傷與絕望,他們才那樣不管不顧地糾纏在一起,幾近殘酷地掠奪著彼此的溫暖。他們都是如此痛苦,連流淌在一起的淚水都那麼苦澀,哪怕是在溫熱的泉水中他們也感到冰冷刺骨,於是隻有用這樣的方式來驅散這冰冷。可越是激烈地彼此交纏,卻越是無法填補心中那傷痛留下的冰冷空洞。
朔寒原本靠在湯池邊緣,此時身體早已滑了開,抱著星涯的肩才免於完全沉入水裏。一頭漆黑長發被水浸濕了,一半貼在肩頭,一般在水中載沉載浮如墨色暈染。恍惚中他竟覺得身上的男子麵容也模糊了,一時是傾銘陽剛英俊卻透著邪氣的麵容,一時又是星涯溫和俊朗的容顏,再定睛去看時,卻分明就是星涯,是這幽深宮廷中他唯一的知己和伴侶,他摯愛的情人。
“星涯……”他帶著喘音輕喚,指尖用力地壓在對方背上,卻終究沒有讓指甲刺進血肉裏。
回應他的隻有陡然湧入的熾熱,而他也終於將情【和諧】欲與痛苦盡數釋放,在水中化作幾縷渾濁的白色。然後他聽到了星涯的歎息,年輕的帝國外交官不知為何歎息了一聲,那一聲歎息說不清是哀傷還是無奈,聽來隻覺得分外壓抑。
星涯抽身退出,把朔寒抱在懷裏,讓他靠在自己的臂彎裏。因為溫泉的熱度和方才的纏綿,朔寒原本蒼白的臉上此刻呈現出了一種病態的緋紅,濕透的長發一縷縷纏在肩臂上,白瓷般的肌膚上還清晰可見點點紅痕,頸上胸`前的淤紅仍未消褪,不知何處是之前傾銘所留,何處又是星涯方才所謂。
“剛才……弄疼你了麼?”星涯一邊低聲詢問,一邊將手從朔寒腦後那一片青絲中穿過,輕輕理順糾纏的發絲,“我帶你回去休息吧,你這一路也累了,休息不好會生病的。”
“嗯。”朔寒有些無力地點頭,現在他幾乎連坐直身子都有困難,的確需要一個人抱著或者背著回住處去。
池水漸漸又恢複了平靜,水波牽著零落的花瓣輕輕搖蕩,與池底大理石的紋路融在一起,幻化成一副難以明白的圖景,仿佛是某種上古時代占卜的符號,沒人能說明它是什麼。
五更已過,天色卻仍是一片黑暗,幾點疏星舍不得隱去,黯淡地懸在漆黑天幕上。整座宮城靜得幾乎寂滅了一切聲響,仿佛陷入了永恒的沉睡。
但這沉寂很快便被生硬地打破了。
寢宮之中朔寒原本枕在星涯臂膀上睡得正酣,卻忽然被一陣嘈雜驚醒。好像是門外有許多人在爭吵,交錯著中年男子中氣十足的聲音和侍從們尖細的介於男女之間的聲音--宮中的侍從都是經過了淨身的宦官。再仔細一聽,竟聽到了丞相的聲音。
“你們給我讓開,我有要事上奏!”
“陛下還沒起身呢,丞相大人,有什麼事天亮再來吧。”
“這是要緊事耽誤不得,現在就讓陛下出來見我!”
“丞相大人,您雖是百官之首,但在陛下麵前也請放尊重些,您驚擾陛下已經是不敬,如果您執意如此無禮,我們就要叫侍衛過來了。”
“你們……你們這些閹人,有什麼資格這麼對我說話!就因為你們是陛下的貼身侍奉,所以才這麼驕橫嗎?耽誤了國家大事你們誰擔得起,給我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