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段(1 / 2)

,“我不跟您作對,隻是……您非要置夫君於死地不可麼?”

“你太心慈手軟了,曦兒。”丞相說罷,對著身後的士兵揮了一下手,“還愣著幹什麼,給我拿下這昏君,直接打入死牢!”

千鈞一發之際,忽然又有一陣槍聲響起,丞相身邊幾個士兵一聲慘呼之後便重重倒了下去,丞相驚愕地回過頭去,卻隻聽兩聲槍響,雙臂已經中了槍,兩顆子彈打進手臂裏,立刻疼得他動彈不得。

無數火把幾乎將黑夜照成了白晝,紛亂的腳步聲仿佛驟雨一般響起,竟然是又有一隊士兵持槍趕來,雖然也是身穿黑衣的新軍,卻在右臂上係了一條紅絹以示區別。帶隊的年輕將領一個箭步衝上了出手製住了丞相,然後對朔寒說:“我等救駕來遲,請陛下恕罪。”

朔寒認得這人,他是北溟新軍裏一位與星涯私交甚密的將領,平時自己對他也照顧不少。星涯無法立刻返回,自然委托了他前來救駕。幸虧他來得還算及時,否則再拖延下去會有什麼後果,那是不言而喻的。

丞相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他原本以為自己麵對的不過一個弱小的少年,片刻就可以讓這少年從王位上讓開,自己取代他掌控天下,可是在離那張尊貴的龍椅隻差一步時,他還是失敗了,轉眼之間他就輸得一敗塗地。這是一場賭博,他以為自己能贏,卻連身家性命也輸了進去。他以為朔寒毫無還手之力必然隻能束手就擒,所以帶進宮中的軍隊人數也很少,大概隻帶了十幾個人,而那些趕來救駕的人數恰好是這個數字的兩倍。

“無妨,來得正是時候。”朔寒說,“先把丞相押到死牢裏去吧,我隔日發落。”

而雲曦早已說不出一個字來,秀美的麵龐慘白如紙,極度的震驚和恐懼讓她大腦一片空白,甚至忘了替父親跪下求情。她眼睜睜看著士兵們將仍然對著朔寒大罵不止的父親加起來拖了出去,看著那些參與這場失敗的政變的新軍將士痛哭流涕跪倒在地請求饒他們一命。也許自己可以僥幸活下來,也許會麵臨與父親一樣的下場。而她完全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會是哪一個。

“夫君……”她的聲音不自覺顫唞起來,“您、您要將父親以謀反之罪……判處誅九族之刑麼?”

“這是帝國律令,大逆之罪自然應該重判,誅他九族理所應當,”朔寒不動聲色地說,“皇後,你覺得不妥麼?”

“那……那妾身……”她蒼白著臉望著他,“您也要殺妾身麼……”

“他犯的罪,與你何幹?”朔寒說,“我當然不會殺你,但他我不得不殺,謀反這種事沒什麼好商量的,你繼續當你的皇後也罷,這跟你沒關係。”

血腥仍在空氣裏彌漫著,像是無法散去的冤魂。朔寒嗅吸著這鮮血的腥甜,忽然覺得一陣窒息般的壓抑,便自顧自地走了出去,走進了外麵微涼的夜色中。

那個夜晚過去之後,蒼冥帝國就再也沒有丞相了。

史書是這樣記載的:丞相不滿足於自己百官統領與國丈的身份,策動北溟新軍發動政變想自立為王,結果未能得逞,反而被忠於帝國的新軍將士當場製服,陰謀也隨即落空。之後除了作為皇後的女兒得以幸免之外,他的家族遭到了幾乎是斬盡殺絕的誅滅。所有十六歲以上的男子都被處死,婦女和孩童有的流放邊疆披甲為奴,有的賣入勾欄為倌為娼。所有的家產都被抄沒,私藏的軍火兵器當場收繳,金銀玉器和古玩字畫之類值錢的東西充入國庫。據說清點之後得到的數字相當於帝國賦稅收入的一半,對當時的帝國來說已經是個天文數字了。這些錢財的來源不用想也知道,貪汙賄賂所得絕對不在少數。

而在誅滅丞相的家族之後,朔寒便下旨改革官製,從這個春天開始,蒼冥帝國再無丞相一職,原本存在的六部和外交官執掌的外務部直接對國君負責。這也是這位病弱的少年君王登基的十六年來做出的唯一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跟他那碌碌無為的父親比起來,他統治的曆史裏至少還有這一筆濃墨重彩的記錄。他的父親在位幾十年,確實也沒有在史書上留下什麼可圈點的作為。

四月到來的時候星涯種下的風花已經開放,那些純白中帶著濺血般的殷紅的花朵大片大片地盛開,在漸漸溫暖的陽光離開成一片燦爛妖嬈。微風拂過,花海中便蕩起陣陣漣漪,美得讓人目眩神迷。

而在那片花海不遠處,就是七年前曾經軟禁過朔寒的望歸樓,雖然對這裏印象並不算很好,但朔寒還是把這棟兩層小樓當做了新的住處,命人重新打掃了一趟。這個僻靜之處比起別的地方來實在是好得多了。

那場因為自己而起的腥風血雨過去之後,朔寒在望歸樓二樓的窗前靜靜看了那一片燦爛的花海許久,突然心裏一動,便在書桌上鋪開了紙取了筆墨,執筆便急急書寫起來。仍然是那種專門用來寫詩填詞的淡黃小箋,寫的是一首七律。寫完之後他便放下了筆,低著頭細細端詳著墨跡未幹的新作的詩。

“楊柳飄搖籠殘煙,陌上曾見蛺蝶翩。

“千裏繁花曳沉城,十步芳草天際連。

“誰人隻影花間醉,何處離人月下眠。

“風花開遍君何在,徒聞清怨斷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