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段(1 / 2)

,怎麼出來找我來了?”

在火堆邊坐下後,林誌清一邊轉頭問身邊的傾銘,一邊從軍裝口袋裏掏出一個紙包,打開時裏麵是兩個冷硬的饃,他順手遞給傾銘一個,那是他隨身帶的幹糧。

“王城呆不下去了--星涯那個混蛋,居然以國君的名義全城通緝我,我的畫像都貼出來了,還說什麼懸紅五千必須生擒……幸好以前搞暗殺的時候還學了點易容術,這才逃出來了,”傾銘說得淡然,林誌清卻聽得全身一凜,“我想你們也該到了,就想出來找你們,看你們的樣子……這一路不太好走吧?”

“是,原本帶了差不多三百人出來,在秦州被人暗算,死了超過一半的人。”林誌清歎了口氣,“我都差點兒沒命了,鬼門關上走了一遭--帝國那幫家夥還真缺德。”

“還好你活下來了,最後這一仗還得你來打,行軍打仗你比我在行。”傾銘看著林誌清,忽然目光一黯,語氣也轉為低沉,“對了,誌清,有件事我想問問你。”

“什麼事,先生?”林誌清反問。

傾銘略微思索了一陣,緩緩地說:“你……有過喜歡的人吧?”

這次輪到林誌清愣住了--傾銘竟會與他談起這樣的話題麼?在他心裏傾銘不像是對兒女情長特別上心的人,他實在想不到傾銘會談起這個。

“先生,您怎麼問起這個來?”林誌清詫異道。

“你就跟我說說吧……雖然我也知道那件事,”傾銘說,“你不願的話不說也行。”

林誌清沉默了一陣,才用歎息般的聲音說:“您知道的……就是靜柔的事,如果不是因為她,或許我也不會想到要跟著您和洛驄搞革命,現在也就不會跟您一起坐在這兒了。”

“說起來也許您會笑我……我小時候幾乎全城的孩子都不願跟我玩到一起,就隻有她肯跟我一塊兒玩,隻有她一個人。隻要跟她在一起,就算是身上被父親打得再疼,也會馬上就不疼了。其實我對鳳鳴城沒什麼好印象,因為我父親一直認為棍棒底下出孝子,從小到大我都在挨他的揍,家裏的其他人對我也不好,尤其是在我考童生落榜以後,誰見了我都是愛理不理的……參軍以後如果說我想家的話,那也是因為靜柔,因為她還在鳳鳴城等我回去,她家裏人要把她許給別人或者送去當秀女的時候她還又絕食又上吊鬧了五天五夜才肯罷休……我也答應過她,會幹出一番事業來然後回去風風光光地娶她為妻……可是現在,我還怎麼回去呢?

“知道她懸梁自盡的消息的時候,我就覺得我再也沒有家了--天下除了她,還有誰拿我當跟自個一樣的人,還有誰肯對我好?都是那個姓楊的害的……他看上了靜柔,非要娶回去做小,就先是送錢送東西,最後居然直接把嫁衣扔在她父親跟前,揚言第二天不讓她打扮好了坐上花轎就把他一家人全殺了……那個混蛋……誰不知道他出了名的好色,他老婆又出了名的狠毒,進了他家的女孩沒有一個能活過三個月!要是那時候我還在鳳鳴城,就算拚了我這條命,我也不讓他把靜柔拉進火坑裏……”林誌清說到此處,竟不自覺地握緊了拳,眼中仍有激烈的光明明滅滅,那是仇恨與憤怒的光。

“後來您也知道,先生,她穿著嫁衣在房裏懸梁自盡了,被發現的時候臉上全是淚痕,眼睛還睜著,怎麼也合不上……她父親也不肯把女兒的屍身交出去,就一口咬定女兒跟人私奔了,結果那姓楊的真讓手下人亂刀砍死了他和他的老婆,連家裏的丫頭婆子都沒放過!等到我回去的時候,我想好好安葬她也不行,所以我才答應了洛驄--他說隻要我替他打聽到王城裏的消息,他就去鳳鳴城幫我把她重新安葬了。我之所以恨這個帝國,就是因為它害死了我的靜柔……您說她又做錯了什麼,為什麼非要受到這樣的對待?記得洛驄跟我說,他怕我回去的時候找不到她的墳,就在她墳邊上栽了一棵小樹,也不知道過了這麼久,它長成什麼樣了……或許它也已經長大了吧?”

青年軍人的低訴宛如灰燼,傾銘看著這個神情哀傷的青年,縱然早已知道林誌清那段最為痛苦的前塵過往,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良久,才伸手拍了拍林誌清的肩,低聲道:“我知道,你的事我早就聽說了,我也知道那個姑娘對你來說很重要,她是你心裏最重要的人--其實你還比我好點兒,至少她還不會死在你手上。”

“是啊,對我來說,還有什麼比她更重要呢?沒有了她,我也什麼都沒了……其實我應該死在漠北的,可是為了給她報仇,我才活到了現在……”林誌清點頭,語氣中依然帶著悲傷與歎息,“先生,您的意思……是那個人會因為您而死?”

“沒錯……最後也許我還是害死了他啊。”傾銘神情黯然地說,“我現在覺得心裏很難受,雖然隻要打下了王城和宮城我就贏了……但我贏了他就會死,我不想那樣。”

“那個人是您的敵人吧?”林誌清麵色凝重地看著傾銘,語氣低沉,“如果您不想他死,大可勸他投降啊--隻要他投降,您就能保全他的性命,不是麼?”

傾銘卻歎息著搖頭:“他不是別人啊--誌清,你可知道我愛上了誰?那個人就是蒼冥的國君,他叫朔寒,一國之君怎麼會輕易屈膝投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