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很努力了,為什麼……”她停下腳步,說,“生活總是這麼艱難嗎?”

“對於很多人來說,是這樣。”陳知安抬手,摸著她的臉。天氣冷,但他的手卻很暖和。

隋玉紅著眼圈看向他。

陳知安:“生活的殘忍之處就在於,有些人終其一生為之奮鬥的終點,不過是別人的起點。”

“那怎麼辦?”隋玉吸了吸鼻子,“我沒有做錯什麼,隻是因為我的出身,我的一些經曆,我就應該承受別人異樣的目光,被人指指點點,不能正大光明地跟心愛的人站在他的父母麵前?錯不在我!”

“對,你沒錯,所以你不該陷入這個怪圈。”陳知安又替她扯了扯帽子,“你該做的,是認真地活著。”

隋玉歪了歪頭。

“我們說點文藝的,現在不是流行一句話?”

“什麼話?”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還有詩和遠方。”陳知安說,“你不止要看到希望,更要變成希望。你要讓那些因為你的出身、經曆否定你的人看看,他們眼中那樣不堪的你過得很好。你也可以告訴那些跟你有相似經曆的女孩,‘努力’可以改寫命運,你會成為她們的奮鬥目標。”

隋玉歎了口氣,說:“陳大哥,你不去做傳銷真的屈才了。”

陳知安原本說得自己都有點感動,結果被她這麼一接話,他就被她逗樂。氣氛一下子輕鬆了不少,他隔著帽子摸摸她頭頂,說:“以前遇到類似情況,我都勸別人看開跟無視,可是我現在發現了,普通人哪有這種境界?有這境界的都成仙了!倒不如憋一口氣,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其樂無窮。你說呢?”

“我明白了,”隋玉說,“你說得很有道理,但是我得想想。”

“想吧。”陳知安笑笑,“這種事,我隻能給你提意見,不能替你做決定。”

隋玉瞥了他一眼,“什麼叫這種事?明明應該是所有事!”

陳知安聳聳肩:“比如?”

“比如我的工作,未來人生規劃……”隋玉說了兩句,又歎歎氣,“算了,這個以後再跟你說,先把眼前的事解決掉。”

風雪有變大的趨勢,陳知安抬手擋在隋玉額前,說:“要回去嗎?”

隋玉點點頭,抱著他的胳膊跟他一塊兒往回走。

夜很靜,可以聽見雪花簌簌落地的聲音。隋玉很喜歡紹鎮,每一條巷子,每一條河她都喜歡。

紹鎮雖然遠遠比不上寧市繁華,但是沒有霓虹車燈的夜,卻比寧市的更加可愛。

在寧市,夜晚亮如白晝,車水馬龍人聲嘈雜,她太渺小,像是空氣中的一顆塵埃,四處飄蕩。到了紹鎮之後,她才變成一粒種子,落到土裏,生根發芽。

隋玉突然在原地蹦了蹦,切身體會一把“紮根”的感覺。

陳知安一把摟住她脖子,笑道:“怎麼突然就蹦起來了?”

隋玉也彎起唇角,她想了想,朝他攤開手心:“傍晚那個記者的名片你還留著嗎?”

陳知安從褲兜裏掏出一張硬紙片,放到她掌心,說:“你自己處理吧。”

隋玉兩手各捏著名片一角,鼓著臉掃了一眼名片上的電話號碼,然後把名片揣進衣服口袋。

陳知安說:“手機還沒買吧?要借你用一下嗎?”

隋玉雙手□□上衣口袋,聞言仰起臉朝他笑笑:“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說吧。”

陳知安沒說話,到了童記麵館後院,他才又說:“如果覺得不舒服,不要勉強自己。”

“我知道。”隋玉說完,忽然伸出手指,勾了勾他的下巴。

陳知安一愣,斜倚在門邊看著她開門,說:“我會認為你這個動作有別的含義。”

門一打開,他忽然站直身子,拽著隋玉的手腕進了屋,反手推上門。

“我想得沒錯吧?”

他將隋玉抵在牆邊,扯開她的外套,大手直接覆了上去……

第二天上午在麵館忙完之後,隋玉借陳知安的手機撥通了名片上的號碼。那頭很快接起,隋玉自報家門之後,便約對方在麵館見麵。

下午一點多,那一男一女準時到達。

陳知安應隋玉的要求,暫時回避,獨自走出麵館。隋玉與兩個記者找了一張桌子坐下,然後說:“你們想問什麼,問吧。”

劉君萍摸了摸長發,拿出一份打印好的資料,說:“你看一下,這些是現在網上能找到的,關於你的資料,跟事實有出入嗎?”

隋玉深吸了一口氣,接過資料一行一行掃下去,看完之後才指著一處說:“他不是正規的支教老師,這也是我後來他在我們村裏犯了別的事才知道,他不是正規支教的,他一開始是在城裏的學校犯了事,托關係到我們村裏小學來避風頭。”

“你說當年這個老師,在你們村裏犯了別的事?”一旁一直沒開口的高義說道。

隋玉看向他,點點頭:“還有別的女孩子,我們以前在老家就是……”她頓了下,像在找合適的詞語,“就是你們現在經常說的留守兒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