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未平之時,榮彌邊境確有一戶大梁人士遷居於此,而這戶人家卻在榮彌與大梁議和之時慘遭滅門。他又尋絲索跡,終於得知此戶人家姓衛,隨即抽絲剝繭知道了衛姓之人,正是當年被人一朝滅教的卮歡教教主衛白羽。
接下來的事眾人皆知,年方十八歲的清玄公子曾為正武林正道聲威,隻身一人清剿了卮歡教。教主衛白羽雖僥幸逃脫,但清玄公子顧黎揚言,為保江湖安寧無論早晚定要血刃此人。
“這麼說,出師也是為了這個?”問話的是顧黎,他依舊麵無表情的看回以澍。
以澍慢慢將目光移回顧黎臉上,寒著臉道:“是。”
一絲微妙的笑意掠過顧黎嘴角。
“師父,師哥說的不會是真的吧?”
以颭說完就忽得抱著以橋往遠離兩人的方向躥了一下,好像倆人這就要開火很怕被波及一樣。
此時他猛然明白了當初以澍說他要娶蘇覓的意思,原來什麼謊言愧疚都是指顧黎老頭子說的,敢情他這位師哥把人家蘇大美人當成替代品,又是騙又是哄尋找顧黎養他時的感覺去了。果然你顧以澍,真是變態。
顧黎眼角輕輕抽搐了一下,瞪了以颭一眼又瞟了以澍一眼,心裏翻了兩個個兒,這才不冷不熱道:
“老子怎麼教出你們兩個蠢貨!”
“哎?”以颭那邊被罵,這邊懷裏的以橋就一肘子砸進他肋骨,疼的他一聲悶哼。
“顧以澍!”顧黎一聲厲喝嚇得被叫之人回神一驚。
他背著手站在以澍麵前,輕哼一聲,“五年前你問我身世之時,我顧黎確實有瞞於你,不過可不是什麼好死不死姓胃姓腸子的。我當年之所以偏偏收你作徒弟,一不是有何虧欠於你,二不是覺得你天資聰穎過人,更不是為了什麼跟鬱家賭氣的閑情逸致。”
“你記著,我收你不過是因為憑你一個兩三歲的孤子,在榮彌活不下去。你這命,是老子救的,你愛姓什麼姓什麼,愛叫什麼叫什麼,但你這命,欠老子的!”
這劈頭蓋臉的一頓罵,罵的眼前人蒙了神。
“師父,您是說……”
顧黎喝道:“別叫我師父,剛才不還一副正了名就要把我就地正法的模樣,你也不瞧瞧,你打得過我嗎?”
顧家大師兄臉色忽青忽白,自從五年前無意間得知自己身世之時,他就對顧黎心生了間隙,而後越是查訪越是倍覺困頓糾葛。他視顧黎亦師亦父,卻不想到頭來竟是弑親至仇;他可以無視已毫無瓜葛的生身父母,卻始終放不下自己被顧黎收養的緣由;他甚至想過假裝自己從未知曉此事,可是每每至此,當年顧黎為報家仇弑師之事就又會糾纏進腦海。
“師父確定我並非衛家遺子?”顧以澍怔了一刻又問了一遍,他查了許久,每查一次就越與自己所想接近一分。
“想聽實話我已經說過了,要是想認爹,”說著顧黎又笑了一聲,“斷子絕孫十幾年了,突然有人上趕著做兒子,衛家行衰運這麼久,突然遇上這天大的好事,我怎麼好攔著。”
顧以澍眸子陡然一亮,他雖然查了這麼久,可唯一沒有確認的就是當事人,而唯一害怕的也是這個。
如今顧黎居然一口咬定他與衛家無關,而且一向脫跳的顧大掌門,居然說出你的命是欠老子的話,這不是明擺著為了挽留兩人師徒名分、情分嗎?自己五年來日夜憂心之事經此一轉,豈不是正是解脫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