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絡的目光躲閃了一下,最終還是咬了咬嘴皮,低頭道:“姐,我錯了……你別生氣……”
長笙忽覺鼻尖酸澀,道不清的狂喜在那一瞬湧上心頭,讓她有些激動不已,話語都有了幾分顫唞:“我沒生氣,我,我隻是……”
“隻是控幾不住我記幾啊。”一旁不知何時跟來的蔣箏以一種十分奇怪的腔調打斷了長笙的話。
長笙回過神來,見冥絡神色惶恐,一時有些愧疚,拍了拍他的肩,道:“別老偷懶,好好學,好好練,過兩天我再來考你。”
聽話的弟弟小雞啄米似的點著頭,待姐姐走出書房後,又趴在窗口目送她走了好遠,這才鬆了那一口氣。
他重新坐回桌前,望著手裏這本兵書,一時隻覺剛被驅散的困意又襲了上來,掙紮了好一會兒,一個沒忍住,直接一頭栽倒在了書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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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笙走在前方,蔣箏打著哈欠緊隨其後。
“你一直跟著我做什麼?”
“我不跟著你,我又能做什麼?”蔣箏理直氣壯地攤了攤手,說罷,背手笑道:“打擾你們姐弟重聚了?”
長笙搖了搖頭。
蔣箏道:“你是記得三年後發生過什麼,但別人不知道,演技好一點,別做出奇奇怪怪的舉動,說出奇奇怪怪的話。”蔣箏說著,伸出手來,拍了拍長笙的肩,雖是什麼都沒拍到,卻搞得像真的一樣。
她說:“我就知道你的情緒很容易失控,要再去看看你父王嗎?我陪你。”
長笙沉默了好一會兒,道:“謝謝,不用了。”
其實,隻要知道他們都還好就夠了,她清楚,自己現在這個狀態根本不適合去見他們,剛才是她太衝動了,一時沒能忍住。
“不謝,不過是各取所需,你要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我要你幫我複生,兩件都不是什麼容易事。”蔣箏說著,聳了聳肩,道:“在那之前,咱倆就勉為其難地相互照應一下吧。”
她說著,見長笙沒有回應,便又補了一句:“都是鬼門關前走過一趟的人,就別和我太拘束了,小妹妹總苦著臉,老得快哦。”
“你叫誰小妹妹?”長笙停下腳步,皺眉望向身側遊魂。
“誰今年十六,我叫誰小妹妹。”蔣箏說著,掰起手指數了數,笑道:“難道不是十六嗎?”
那副無所畏懼的模樣,無非就是仗著自己是個魂體,誰都打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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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斐勒自西南邊境歸來的那一天,塔蘭吹響了凱旋的號角,人群熙熙攘攘圍在路邊兩側,就為一睹凱旋者的風姿。
天色漸晚,長笙坐在窗邊,望著手中茶杯愣愣出神。
蔣箏忽從窗外飄入,一屁股坐到了她的對麵,道:“我這還是第一次見你二哥,上過戰場的男人就是不一樣,眉目硬朗,氣質沉穩。”
“嗯。”長笙點了點頭,“克諾薩斯與我們艾諾塔打了幾百年,西南邊境的莫科多要塞是他們始終沒能越過的一到屏障,同時環境也十分艱苦,烈陽風沙、幹旱少雨,二哥這幾年在那邊應該吃了不少苦。”
“我還記得,當年他回塔蘭被封為親王,當晚慶功宴上,對我們幾個兄妹說過,父王沒有調動他的職務,他雖不想再回西南,卻還是不得不回去。”長笙說著,飲盡了手中的茶水,若有所思道:“可當年遠東戰亂,路雷克與魔族簽下契約,他身處西南,一句‘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便拒絕了路雷克請他回塔蘭的命令,反倒成了唯一活下來的人。”
她不敢保證自己離開艾諾塔就一直能找到複生的秘密,如果魔神再次降臨埃爾荷大陸,再怎麼艱苦的西南都要比遠東安全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