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事,一定有心事。
如果心事難以啟齒,轉移一下注意力也不失為一個緩解心事壓身的好方法。
“你不信啊?都到咱們塔蘭來了,我弟妹說她親眼看見了,一個銀發小姑娘,十**歲的樣子,背著弓,牽著鹿,戴著兜帽,腳腕上小鈴鐺一響一響的。”弗蘭格眉飛色舞地說著,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看上了誰家姑娘:“你說,會不會真的有精靈從沃多來咱們艾諾塔了?”
塔斐勒一直望著他,等他說完了,這才應道:“聽起來不錯,這種裝扮估計會在塔蘭時尚一陣子。”
“……”弗蘭格翻了個白眼,道:“算了算了,我看你也沒心思和我多囉嗦,我還是不打擾你了……”他說著,起身要往物外走,走到房門口,見塔斐勒也沒說留他一下,不禁有些無奈,轉身歎道:“我說你啊,要把我當朋友,就別成天這麼憋著,不管什麼麻煩事,有人一起擔總是好的。”
“我又能有什麼事。”塔斐勒擺手送走了弗蘭格,坐在緊閉的窗前,望向了壁櫃上一個並不起眼的盆栽,愣愣出神。
——那個將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父王可根本沒把你當回事。
——你鎮守西南的時候,放任路克雷在塔蘭緩緩集權的是他,你戰功累累,軍心所向時,他卻把你調離西南,奪你兵權。不管你怎麼一心一意忠於他,最後你所奮鬥所努力的一切都不會屬於你。
——就算沒了路克雷,也還有冥絡和長笙,你連你的弟弟妹妹都爭不過。
——但是我,可以幫你得到你想要的。
恍神間,一股黑紫煙瘴自花草而來,緩緩將他籠罩。
“你還沒想明白嗎?塔斐勒,你骨子裏流著爭強好勝的血,你的親人也一樣。路克雷在權欲麵前是豺狼,冥絡也不可能永遠是如今的小羔羊,有一天,他也會和路克雷一樣,想方設法強大自我,鏟除所有對手,不管你有心無心,他都不會錯放。”
那聲音,嘶啞詭譎,似從煉獄而來,帶著層層疊起的壓抑之感。
“你當初就是這樣把路克雷騙得團團轉的?”
“我幫助你,自然也需要你的幫助,我與你是合作關係,互相取利,你是聰明人,我的話哪句真哪句假,你可以自行分辨。如今我在這裏影響範圍有限,你要真覺得我說得不對,大可以隨時中止合作,不是嗎?”
“嗬……”塔斐勒咬牙握拳,緊閉雙眼,默不作聲。
“怎樣?想清楚了嗎?”
塔斐勒正想回應,隻見眼前事物瞬間恢複如常。
窗外忽然閃過一個人影,塔斐勒起身追出,漫無目的地找了好一會兒,始終一無所獲。
不可能是錯覺,魔物藏起來了,肯定有他忌憚的人……那人,又聽到了什麼?
他在走廊中深思許久,心中焦慮萬分,麵上卻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
忽然,耳邊銀鈴輕響如樂,有人從背後用指尖輕輕點了點他的左肩,他警惕轉身,隻見一個個頭恰及他前胸的姑娘,手裏拿著一把短匕,架於他頸邊,一臉嚴肅:“我沒有惡意的,你可別喊人,不然我會起殺心的……”說罷,還清了清嗓,道:“我問你啊,你們塔斐勒殿下平日都住哪間屋子?”
“你……”
那一瞬,往日裏縱橫沙場都絲毫不顯畏怯的軍人,在一個看上去很是年輕的姑娘麵前,木訥得像個呆子。
“我?”她愣愣地抬眼回望。
四目相對十數秒,那姑娘先一步回過神來,紅著臉往後退了半步,小聲道:“我問你話呢……”
“……”
她見眼前的大個子仿佛是被嚇懵了,連忙收起匕首,解釋道:“別別別,別誤會,我是來送信的,有很重要的信,一定要親手交到他手上,可門外守衛死活不讓我進來,不管我怎麼說,他們就一句話:‘信我可以幫你轉交。’我這才偷偷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