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佩自己見過的每一個平凡庸碌或在艱難困苦中盡情喜怒哀樂的人,曾做過為人打抱不平的遊俠,更多卻是希求成為一個普通人類,平淡一生。
而追尋了半輩子解封之法的她比誰都清楚,黑龍的封印在慢慢鬆動,她所向往的這一切,都有可能在黑龍醒來後的複仇怒火中化作灰燼。
她是龍的後裔,天生勇敢果決,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守護埃爾和大陸上那些與她毫無關聯的人,這樣的選擇,順從了她的本心,卻觸怒了自己在這世上最後的族人——黑龍。
在輾轉多處封印後,她在艾諾塔動了情,為了這份情,不得不竭盡所能掩藏著自己身份,最終在為自己子女設下壓製龍血封印的虛弱之時,命喪黑龍之手。
“她那麼強大,卻還是失敗了,我忽然很害怕,怕自己什麼都做不到。”
長笙不敢告訴蔣箏,是希爾達將她帶來這個世界,卷入了這場風波,更不敢告訴大家,希爾達也曾擁有著能扭轉時空的力量,卻什麼都沒能改變,如此殘忍的現實就在眼前,要她如何去樂觀呢?
看著長笙緊皺的眉心,蔣箏不禁將牽著她的手握得更緊了幾分:“她獨自一人麵對了那麼多,剩下的事情,我們替她麵對。長笙,你不是希爾達,沒有她那麼強大,但你有我們。”
長笙嘴角扯出一抹牽強的笑意,讓人看了有些不知所措。
想想也是,現實麵前,理想的話語總是太過蒼白。
黑龍本就強大,又曾修煉過魔族禁術,早已超脫生死,哪怕四分五裂也不曾毀滅他留存人世的可怕意誌。當年一息尚存,千年間世事變遷,四方封印便再也壓不住他,得知母親也死於黑龍之手,長笙此刻心有憂慮也是必然。
蔣箏下意識向包子和盲投去了求助的眼神,前者搖頭聳肩,後者直接看不見。
輕咳了一聲後,蔣箏似想說點什麼打破沉默,卻聽盲忽然開口:“守護者的逝去,像是末日降臨的征兆。但仍有願意守護的人,一直前赴後繼著。”她閉上雙眼,道:“人有多少能力,就要背負多少責任,逃不掉的,長笙。”
長笙:“如果當初,希爾達不曾插手黑龍之事,便不會卷入這暗湧,喪了性命,也不會再有我了……那樣,很多事就不一樣了。”
那樣的話,很多事再也輪不到她來承擔。挺好的,不是嗎?
一瞬的安靜,是旁人的無言。
數秒後,盲沉聲問道:“因為覺得很累,所以想要放棄嗎?”
“隻是如果……”心底的懦弱被人輕易抓住,長笙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沒有如果。我們從不是沒有退路,隻是退了那一步,要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那是第一次,長笙在盲的語氣中聽出了憤怒與不甘。
雙瞳無光之人,本就難辨喜怒,表麵似是永遠沉著冷靜,無所不能,時時刻刻都能給身邊之人帶來安全感,但終究不是心如止水的聖人。
“黑龍奪我心誌,使我雙手沾滿族人之血,害我失去雙目、親人、摯友、聲譽,甚至被沃多驅逐,當初如果不是祭司留我,我早已不存人世。”漸漸握緊的雙拳,似牽扯著難以壓抑的痛楚,讓她的身子隨之微微顫唞。
“我總說什麼想要彌補當年的過錯,其實也不過就是個為仇恨而活的人,並願為此付出一切……我不想與你說什麼為了守護沃多之類大義凜然的話,也不想用什麼艾諾塔皇室的身份去譴責你現在的膽怯,我隻希望你能想想,想想自己曾經失去的,還有停下腳步後將要失去的。”
“它們,真由得你往後退半步嗎?”
這樣的質問是毒刺,狠狠侵入長笙茫然失措的一顆心中,她愣愣看向包子與蔣箏,最有資格抽身離去的二人,眼中的堅定卻遠遠高於置身其中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