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一族已有上千年未踏出沃多,為了不引人耳目,盲穿上了連帽的披風,並散下長發以遮擋容易暴露身份的雙耳。

四人離開了拉基的住所,趕至城驛,買了兩匹快馬,問清了斯達塔爾的方向,便上了路。

路上,蔣箏一手抱著長笙的腰,一手把玩觀察著拉基給予的匕首。

“這個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食指將鞘推開之時,一抹淩厲異常的幽藍寒光滲透而出,瞬間的寒意驚得她連忙將匕首歸回鞘中。

“這玩意兒很不尋常的樣子。”蔣箏癟了癟嘴,道:“那個拉基說這是信物,你們說,他究竟是什麼身份?”

“你覺得呢?”長笙自己也摸不著頭腦。

一個曾經就學於塔蘭,同羅恩·白納徳交情匪淺的矮人法師,現如今在一個小城鎮裏當著無名鐵匠都算了,身上竟有加喀倫內部詳細圖紙,和所謂不會被人阻攔的身份信物……

這個人真的太謎了,謎得讓人不敢去信任。

“我總覺得我們要真按他說的去做,沒準還沒見著封印,就被黑龍的爪牙逮住了。”蔣箏說著,將匕首超包子的方向拋去:“包子,收好!”

兩匹馬正一前一後飛馳於曠野之上,蔣箏忽然回身扔了東西過來,嚇得包子一臉驚恐,手忙腳亂地伸出雙手將其接住,而後又慌張地抓起了韁繩,小聲抱怨道:“你就不怕我接不住啊……”

這聲抱怨瞬間被風吹散,根本沒能傳到前方蔣箏耳中,也隻有身後的盲為此輕輕笑了一聲。

這幾不可聞的笑聲,卻讓包子不由一愣。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忽然出聲問道:“盲,你介意……和我說說話嗎?”

“怎麼這麼問?”

包子一時不知如何應答,在他眼中,長笙與蔣箏都是比較好相處的人,可身後這個來自沃多的精靈身上卻似有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氣場,一路走來,她總是話最少的那個,甚至他有時會覺得盲很陌生,除去一路同行的交情外似是一無所有。

如果她不願開口,大家便都對她心中所思所想一無所知。

但是剛才,她笑了,也不知是不是一種錯覺,包子就是忽然覺得彼此間的距離感沒那麼深了:“就是覺得你平時都很沉默啊,像個長輩似的,不是很好相處的樣子,你是不是不喜歡和人說話?”

“我的歲數確實夠做你們長輩了。”盲說著,似是感覺到了包子忽如其來的窘迫,便笑了笑,道:“也不是不喜歡和人說話,沒人和我說罷了。”

“呃……誒?”

“畢竟生命樹下,隻有流沙祭司。”盲淡淡說著,似是事不關己:“五十多年呢。”

五十多年,什麼都能變成習慣,哪怕壽命長如精靈,也不能免俗。

被族人驅逐,被祭司收留,她開始習慣躲避,習慣沉默,習慣聽從,這些習慣到了最後,不可避免的是忘記了習慣前的所有習慣。⊿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曾經她也會在無助時與旁人傾訴,曾經她也喜歡在熱鬧的人群中分享自己的喜怒,曾經她的目光也曾追隨一人身影,帶著滿心私欲,妄圖打破一些不該打破的規矩……

可都是曾經啊。

“對不起啊,我不該問的。”包子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當年,我是被黑龍利用的人,失了心智,傷了族人,損了封印,更鑄了大錯。祭司總說,那都不怪我,可族裏對我的判決就在那兒,那是永遠的驅逐,是至死不得再踏入沃多半步的死令。就算祭司留我,我也不能原諒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