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道:“可……確實不是你的錯啊。”

“是我的錯,人的私欲如果那麼重,又怎麼會被**的種子輕易操控呢?”盲輕歎著搖了搖頭,繼續道:“你知道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嗎?就是把一顆心交了出去,從此不再屬於自己,如果想要拿回來,就得努力撕扯,撕扯到最後碎成兩半,永不完整。”

“她是天定的靈女,是注定要守護沃多的人,是不能與任何人在一起的。可我那時多怕疼啊,怎麼甘心自己受那份無解的相思之苦……我一直那麼努力,努力讓自己變強,以為自己有足夠的力量保護沃多了,就不需要她去守護了,那樣,我就能和她在一起了。”

“可我……就是怎麼都達不到那一步,哪怕成為了族中的驕傲,也還是不夠,不夠把她身上的擔子卸下,不夠為她抗下所有。”她說,“我有罪的,不可推卸的……誰都不知道,可我知道,那一年,是我主動將自己的靈魂獻祭給黑龍的,因為黑龍說,他能給我我想要的,所以我毫無原則地背叛了一切……自那以後,什麼都和以前不一樣了。哪怕……祭司原諒了我,沃多卻沒有原諒我,她原諒了我,我卻不能原諒我自己。”

包子:“……”

“當年她為留我一命,刺瞎我的眼以示懲戒,如今想來也好,看不見了,慢慢也就不再心心念念了。”她說著,不再言語,隻在沉默好一陣後,忽然低聲喃喃著自我問詢:“對吧?”

輕輕二字,是沉重而漫長的自我釋然。

流逝的歲月告訴她,看不淡的東西,就再也別看了,終究有那麼一天會淡的。

包子沉默了許久,道:“我……我可能無法體會你的痛苦,不過有一件事,雖然沒有人知道,可我也永遠不能原諒我自己。”

盲道:“交換秘密嗎?彼此承諾,永遠不說給第三個人聽。”

包子抬眼看了看前方不遠處長笙與蔣箏的馬匹,刻意減速,與其保持了一定距離。

他說:“八歲那年,我帶著妹妹偷跑到村外玩,我們遇上兩個人……”

“那兩人自稱是從埃格特求學歸來的煉金術師,最近正在研究一種能讓脆弱的人體變得十分強大的課題,他們說,研究基本已經成功了,隻是沒有試驗對象,問我們願不願意見證他們的成果。”包子說著,語氣中有難以壓抑的憤怒:“他們還說,隻要願意幫他們做個小試驗,以後就不會生病,不會怕痛,也不會再被人欺負了。”

“妹妹才五歲,什麼都不懂,我一直搖頭,轉身想帶她回家。可那兩個人就跟在我們身後,不停哄我們,甚至拉住了妹妹,給她糖吃,我覺得不對勁,就拉著妹妹開始跑,可怎麼也跑不過兩個大人,最後我們被抓走了。”

“他們把我和妹妹帶到了一個山洞裏,我看到山洞裏有好幾個木籠,裏麵關著一些我從來沒見過的生物,它們有和人類很像的頭發,會發出叫聲,聲音和人類小孩的哭聲很像,卻又不是人類。”

“他們把我和妹妹綁了起來,就在一旁燃起火堆,討論起了我聽不懂的話題……他們有時抱怨,有時狂笑,我趁著他們不注意,不停用身後石壁上一塊突出的地方割著手腕上的繩子,我感覺很疼,手腕好像都摩出血了,終於讓我把繩子弄斷了。”

“那天晚上,他們休息的時候,我想偷偷解開了綁在腳上的繩索,想去帶妹妹走,可忽然有個人醒來了,他大聲地叫了起來,我害怕極了,什麼也沒顧上,轉身就開始狂奔……我一直跑,一直跑,不知道跑了多久,天很黑,洞外下著大雨,停下腳步的時候我的心忽然就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