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經那麼羨慕的,希望有天能變成的,那樣遙不可及的陳桉。

時間改變了她,她卻渾然不覺。

在這樣的餘周周眼裏,馬遠奔的行為隻能用八個大字來形容。

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唯一讓她有些擔心的是辛美香。

辛美香調到了倒數第一排,她的新同桌,正是徐誌強。

此刻因為串座位而鬱悶得一臉大便樣的徐誌強。

辛美香仍然深深地低著頭,就像根本沒有聽到旁邊徐誌強和其他人對自己的嘲諷與厭惡一樣。

餘周周深深地回望了一眼,眉眼中有些許擔憂,不期然對上了就坐在自己身後的溫淼的目光。

她嚇了一跳,兩個人的臉離得有些近,餘周周甚至能數清他額頭上一共有幾顆意氣風發的小痘痘。紅色迅速從脖頸以燎原之勢浸染了溫淼的耳垂和麵頰,他低下頭,盯著英語書上Lily和Lucy的畫像,輕聲問,“看我幹嗎?……幹嗎用那種眼神看我?”

餘周周覺得他莫名其妙,翻了個白眼,就轉回了頭。

沒想到背後的溫淼還在碎碎念。

“我有什麼好看的?”

餘周周回頭,笑了,“你的確沒什麼好看的。”

一語雙關,溫淼臉上不禁有些掛不住,他低聲叫了出來,“誰說我不好看?!”

餘周周背對著他,笑得像隻邪惡的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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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悄悄來臨。

餘周周下了體育課之後連忙跑進屋,把手放在暖氣上方烤。室外滑冰課,她隻穿著黑色的羊絨外套,忘記戴手套和圍巾,於是一直縮著脖子縮著手,站在冰麵上一副被打斷了脊梁骨的頹敗相。

忽然想起穀爺爺。再回憶起兩個人並排站在暖氣前烤手的那個冬日清晨,餘周周發現自己心裏不再有酸澀的感覺,反而湧上了綿綿不絕的暖意。穀爺爺的麵孔也好像被霧氣籠罩一般,看也看不清,隻留下模糊的笑容。

時間模糊記憶,磨平傷痕,隻留下一片美好平滑。

讓餘周周慶幸的是,外婆的病情一直在好轉,雖然仍然要吃很多藥,可是已經不再輸液,也能勉強在別人攙扶下行走。

譚麗娜和幾個同學從旁邊擠過去,餘周周眼角撇到她套在很色緊身褲外麵的純白色的小皮靴,微微笑了一下——這應該就是她跟父母抗爭許久得來的生日禮物吧?

青澀的小學女生悄然成長為少女。即使是冬天,仍然能聽見種子在土地中萌動的聲音。於是,春天還會遠嗎?

女孩子們談論起男生時候不再像小學時候一樣故作毫不在乎不感興趣,也敢於在指甲上塗五顏六色的指甲油,穿上新裙子之後,永遠帶著一臉期待別人發現卻又害怕被指責為出風頭的複雜神情。而坐在後排的很多男生也開始對著小鏡子認真地往頭發上麵噴啫喱,對著小鏡子專心致誌地擠青春痘,在被老師提問的時候,緊張,卻又假裝無所謂,抿緊嘴唇,卻又突然給出一些嘩眾取寵的答案……

有時候餘周周會在飯桌上對媽媽講起,班級裏麵又有同學和老師吵起來了,又有男生和女生偷偷牽手了,又有同學逃課了……

餘周周夾了一塊南瓜放在眼前端詳,“媽媽,大家都變了,膽子變大了。”

媽媽隻是笑,“青春期而已。”

保健課的老師坐在講台前看報紙,底下的同學笑嘻嘻地竊竊私語。那堂課要學的內容就是青春期發育。男女第二性征,生理構造,月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