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然之前總想著,等到了自己與井擎相認那一天,會用一種怎樣的表情同他說話,或許會是很開朗地說一聲“你變了很多嘛”,再或者,直接是生疏地“嗨”,更或者,連問候也省了,或許他們已經說不出什麼,隻能靜靜地看著對方,努力想要找出隻言片語,卻依舊一片空洞。
現在事實擺在眼前,為什麼,為什麼自己會忽然流淚。
是累了吧,堅強太久了,我也累了,眼前這個人,總是讓人覺得可以依靠,那我能不能,也稍微軟弱一下。
脫掉外殼的感覺真的很輕鬆。
隻對井擎一個人就好,就讓我,真正軟弱一下吧。←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你怎麼哭了。”井擎笑了笑,旁若無人地撫去白然臉頰邊無聲滑下的淚水,“真正該哭的人是我才對吧,騙了我這麼久,現在的你,是不是覺得很有成就感?”
淡淡的語氣,帶著笑意的責怪。
若有若無的梗咽聲從白然嗓子裏壓抑地滑出,他抬起手,細瘦的胳膊抱緊了井擎寬闊的背,緊緊的,緊緊的。
“我等了你十年……”白然劇烈地吸氣,仿佛要將壓抑如此之久的委屈統統宣泄出來一樣,“我等了你十年……可是你沒有回來……沒有回來……所以……我出來找你了……”
“對不起……”井擎輕聲重複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很多遍很多遍。
仿佛世界都不存在了,仿佛周圍的人都成了虛無。
江若凜此刻真的覺得,自己成了個小醜。
他是聰明人,即便聽不清二人的對話,也從井擎剛才的動作裏看出了什麼。
一直默默跟在他身邊的井擎,竟然會為了那樣一個家夥,百般違抗他?
甚至,還為他擋了一槍!?
“你受傷了。”白然收回手,看著滿手血紅,狼狽地擦了擦眼淚,“快起來,這樣不行,你在流血。”
“別動。”井擎很輕很緩地說,“別動,再一下就好,一下。”
他又閉上眼睛,隻是手臂卻收得越發緊了。
江若凜的子彈並沒有落空,隻是沒有打中白然,打中了井擎的肩膀。
他後背的血漬已經浸到了身側,可是他依舊不管不顧,仿佛這一切,隻有懷裏的人是真實的。
白然的臉色卻忽然有些發青。
“你怎麼了?”井擎表情一滯,焦急地問。
“我沒事。”白然牽強地笑了笑,可是那笑容又立刻被痛苦給淹沒掉。
“你的頭!”井擎反應過來,想抱著白然起身,可是腳步一個踉蹌,右腿下沉,半跪在地上。
陳九臉色凝成了一塊鉛,他有心上前幫忙,隻是看江若凜的臉色,今晚的事情恐怕真的不能善了。
或許他同意讓白然親自行動根本就是一個錯誤。
事情朝著越來越控製不住的方向發展了。
他斜過眼睛,狠狠地瞪了一眼怯生生站在不遠處的許迪,如果沒有他告密,江若凜怎麼可能會立刻帶人就跟著過來。
果然萬事都不能考慮周到,總會有那麼一些不安定因素發生,以致滿盤皆輸。
“你們……”江若凜顫唞地抬起手,指著井擎與白然,“你們……你們……”
接下來的話還未說出口,兩束明亮的車燈劃破黑暗射入人群中,江若凜眯起眼睛回身去看,忽然大驚失色。
陳九看著來人也是目瞪口呆,完了,這鍋粥,真是越來越混亂了。
轎車緩緩停在不遠處,司機率先下車,為後座的人打開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