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沒有,但至少能吃飽穿暖,所以她很知足,更何況還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名字——莫言。
名字自然也是鄭海取的,因為在她先前十二年的人生裏壓根沒和人說過幾句話,一開始說話說得磕磕絆絆,等到說流利了也是二年後的事,很希望能和別人多說幾句。
鄭海憐她身世,加之她其實很活潑討喜,所以管得也不多,不過為了提醒她言多必失,便為她取了這麼個名字。若非任極在前麵已經殺了兩批,新人又沒調教到位,鄭海其實頗有些舍不得這個伶俐的小丫頭,帶去偏殿前更是千嚀萬囑,隻望她能保命。
小丫頭除了總想找人多說說話,最大的願望便是這世上能有自己的親人,鄭海在她心裏跟爹爹無異,此刻聽到莫紀寒名字,盡管她並不是真的姓莫,心裏卻也悄悄當了他是如同哥哥一般的存在。
現在眼瞅著莫紀寒越來越難看,她心下著急卻苦無辦法,這時柳鶯正拿了副碗筷回來,她眼珠子一轉,見柳鶯給任極盛湯,便也有樣學樣走過去給莫紀寒盛了一碗,輕聲道:“公子,你不想吃別的就再喝碗湯吧,不然晚上腸胃會不舒服。”
湯碗遞過去,自己自然而然就走到莫紀寒身後去,趁著兩人交錯的空當,偷偷扯著他的衣袖輕拉了兩下。
莫紀寒被她扯著袖子,下意識的便看過去,瞧見她圓溜溜的眼睛裏滿是肯求的神色,又低頭看了看那碗冒著熱氣的湯,想起她總追在自己後麵要自己加衣服,眼中的神色變得複雜起來,最終端起湯碗喝了一口。
和莫紀寒比起來,任極倒是大大方方,喝湯吃飯,吃完還不忘誇誇兩個宮女:“你們做的?手藝不錯,已經和禦膳房的差不多。”
說到這裏話鋒一轉,目光往莫紀寒掃過去:“莫將軍怕是不習慣我們啟梁的吃食,你們不妨好好學學符離的,憑你們的手藝,想必做出來的應該合我們莫將軍的胃口。下次我來,可不想看見莫將軍這副憔悴模樣。”
說到最後,語氣變冷,兩個小宮女哪會聽不怕他話外的意思,嚇得跪在地上連連稱是,任極看著莫紀寒青白交錯的臉色微微一笑,放了碗筷走出偏殿。
他不急,有的是時間慢慢來,等著看倔強的將軍被自己從方方麵麵打破後是何模樣。
第 24 章
莫紀寒看著擺在自己麵前的一大桌子菜色和跪在地上的莫言柳鶯不知該做何反應,隻能沉了一張臉不言不語。
莫言和柳鶯見他神情冰冷,都不禁暗暗打個寒顫,這都三天了,他卻粒米未盡,本就消瘦,在皇上的那番話之後更是瘦得厲害,想起皇命和那陰沉的語氣,越發的覺得自己前景黯淡。
皇上並未說什麼時候會再來,這樣的不確定更像把鋒利的刀刃時時刻刻懸在頭上,說不定就在哪一天他的突然到來就會收了她們的命去。可是該說的說盡了,該做的也做盡了,現在她們能做的,隻能是把身子伏得更低,等待著莫紀寒如何裁決她們的命運。
單薄纖細的身體規規矩矩跪在地上,看在莫紀寒眼裏卻如同兩顆釘子紮進心裏。他能在戰場上對著敵人毫不留情的揮刀,可是對著兩個無辜又單薄的小宮女,他能拿他們怎麼辦?
他畢竟不是冷血無情,就算一再在心裏告訴自己那是啟梁人,卻還是放不下早先那兩撥人的消失,難道還要再看著這兩個在發抖的小宮女也像他們一樣無聲無息的消失麼?一覺醒來,看到站自己麵前的人又換成陌生的麵孔,他覺得,有些難以忍受。
滿桌的豐盛佳肴已經由熱轉涼,卻仍是滿滿的。初春黑得早,外麵已是墨黑夜色,柳鶯已經隻覺兩個膝蓋針刺般的痛,又轉頭看看莫言,小丫頭已經齜牙咧嘴,豆大的汗珠滾滾而落,將前襟和裙擺打濕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