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有些不在狀態,眼前的美食美酒的失了味,甚至連穿梭來往的婢女也沒有看一眼。

他自始至終,都越過了天燼帝,看向暮顏。

那對戒指,當日他就見過設計圖,可是看著設計圖,遠遠沒有這一次所見來的震撼,也許是情景所致,也許是太過於美麗,總之,那一刻的視覺衝擊是震撼的。

他這一生,過得小心謹慎卻又隨心所欲。

很矛盾的兩種活法。小心謹慎如履薄冰連睡覺手邊都必須放著長劍,任何下人侍女寵妾都不能在他房中過夜,卻又隨心所欲地尋花問柳荒誕度日。

七情六欲,獨獨沒有信任。

他不想給,也給不起。隻是,看到這個女子,明明應該是跟自己一樣冷心冷情,滿心滿腹都是利益權衡的,卻拉著月蟬一路走出來的模樣,明明知道天燼月家的渾水不該淌,卻義無反顧喬裝打扮來了這天燼皇城攪弄這一池渾水。

他便愈發不懂了。

也有些羨慕。

明明是一樣的人,明明是一樣應該小心翼翼的地位,卻可以大膽地去相信,去愛恨。

丞相府珍藏的美酒,突然失了味。他苦澀一笑,少女偏頭和暮家三爺相視一笑的模樣,簡直是刺眼極了。

……

椒房。

喜娘已經將長篇大論的吉祥話說完,遞上了揭蓋頭的玉如意。

月蟬一襲火紅嫁衣,端坐在床榻邊緣,身後,是代表著“早生貴子”的吉祥物,紅燭微光裏,美得就像是一副畫一樣。

有些不忍打破。害怕乍然發現不過夢一場。

言正楓下意識搓了搓指尖,看了眼一旁對著他微笑的喜娘,又搓了搓鼻子,才拿起了月如意,小小玉如意,握在掌心竟如同千鈞之重。

“新郎官兒,快些呀!”喜娘含笑催促,這丞相大人方才看著是個大膽的,一路拉著新娘子的手就進來了,這會兒卻遲遲不動了。

言正楓也有些局促,終於還是伸手挑起了蓋頭。

蓋頭下,少女纖長的睫毛輕輕一顫,抬眼看來,那睫毛宛若撓過心間,黑而亮的眼瞳裏,映著同樣一襲紅裝的自己,她眉目含笑,笑容嬌羞,殷紅嘴角的弧度輕輕勾起。

她輕啟朱唇,喚,“夫君。”他就在這兩個字裏,隻覺得此生已得圓滿。

這場喜宴持續了三日。

除了第一日正席之外,丞相大人又大擺了三日的流水席,都城所有百姓都可以前去吃酒席,家家戶戶張燈結彩。聽說天燼帝都已經許久沒有這樣盛大的典禮了,丞相大人又一向很得民心,是以這場婚禮辦得格外熱鬧。

而月家那長長的嫁妝隊伍也傳為美談。

當然,後麵幾日大佬們都是不出現的,暮顏也沒有參與,這一次,她是真的準備離開了。

離開之際,康府迎來了一位貴客。

貴客是真的貴,但是也很不受歡迎。至少,知道內情的暮書墨就沒有給什麼好臉色,全程冷著一張臉,連茶都沒讓人上。

對於這樣的待遇,貴客自己心中也是有數,咳了咳,化解了一些尷尬,假裝沒有發現暮家三爺的待客之道有點欠缺,畢竟,自己理虧在先,當著康府上下的麵,堂而皇之地擄走了堂堂夕照長樂長公主。

是的,貴客就是黎郡王。

“咳咳……”黎郡王很有自知之明,今日過來必然是不受歡迎,不過有些話他硬著頭皮也得來說一下,“聽說,你們就要走了。”

“再不走,等著被你在擄一次麼?”暮書墨很不客氣,自己的人在眼皮子底下被擄走,犯人還敢堂而皇之地上門來?

暮顏看著明顯很有情緒的暮書墨,笑著說道,“嗯。這幾日就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