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怕史候爺仔細交待了,她還是悄悄地把下在賈史氏固元糕上的毒的份量略減了減。

雖然因此保住了賈史氏和她肚子裏孩子的命,但也讓賈史氏反而多受了好些年的痛苦,意識清醒的做著植物人,隻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生出了褥瘡,一點一點的腐爛掉,當真是生不如死。

史夫人不知道女兒意識清醒,隻是動彈不得,生不如死的挨日子等死。因著這滿心的愧疚,她這一顆心頓時全放在二個外孫身上了,連自家的親孫女都靠了後。

隻是賈赦因著先前賈史氏之事,對史夫人這個外婆也無好感,史夫人一邊暗歎這外孫不親的同時,這心難免偏了偏,大半的心思都偏向了女兒病中所生的賈政,各種好東西都往賈政小庫房裏送,甚至還在自家府裏精挑細選了兩個奶嬤嬤,送到賈家來專門伺候賈政。

賈老太太本是有些不願收下,但想著史夫人一片愛女之心,還不得不對史氏下狠手,這心裏定是極不好受,最後還是許了史家送奶嬤嬤進府。

不過因為防著史家人對她和赦哥兒下毒,賈老夫人便以自己年老,帶不了太多孩子為由,讓奶嬤嬤等人帶著賈政仍住在榮禧堂中,也算是遠遠打發了史家人。

史夫人見賈老太太如此不見待賈政,越發惱怒,隻恨現下史家的情況大不如賈家,史夫人隻能忍著氣,寫了封長信給史候爺告狀。

一收到史夫人的信,史候爺微一思索便知道又是老妻心軟,沒下狠手要了大丫的性命,再見大丫雖是被毒癱了,但還掙紮著給賈家又生了一子,史候爺一時喜一時悲,要是大丫肚子裏的這個孩子早點出生,連著兩個嫡子,那一個不比那個庶子珍貴,說不得賈源便不會下此狠手了。

再想想先前被賈源逼著手刃親女之事,史候爺越發憤恨,“賈家著實欺人太甚!”

“候爺節哀。”一旁的幕僚不知道賈史兩家之間的暗流,還道史候爺心疼女兒,勸道:“我瞧大姑娘是突發急病,怨不得賈家。”

史候爺微微一歎,他這幕僚跟了他許多年,也算是忠心耿耿,但有些事兒也始終不方便讓他知瞧。

那幕僚也知道賈史氏雖是病重,一直昏迷不醒,但給賈家生育了嫡次子一事,鬆了口氣,“還好大姑娘給賈家又生了一子,這下子兩家的關係便不會斷了。”

史候爺冷哼一聲,“我女兒都成了廢人一個,我們兩家還有什麼交情可言。”

從賈源逼他手刃親女之後,他和賈源之間就連麵子情都沒了。

“候爺可不要意氣用事。”幕僚歎道:“這些年來聖上有意削弱四王八公之家,幾戶老親家中,也就賈家因為是聖上的奶兄弟,略略得了些重用。咱們史家這些年來大不如以往風光,若是與賈家交惡,隻怕……”

幕僚雖未說全,但那言下之意,史候爺這老狐狸豈會不明白。

史候爺歎了口氣,幕僚隻知其一不知其二,眼下兩家還能維持麵子情便就不錯了。

他含糊道:“以大丫這種情況,賈家早晚娶二房,還說什麼關係呢。”

原配嫡子向來是繼室的心頭刺,隻怕赦哥兒和剛出生的政哥兒早晚不保,到了那時,他們和賈家最後的一絲關係也算是斷了。

這個幕僚倒是頗為盡心盡力在為史候爺打算,他琢磨道:“可惜三姑娘已然出嫁,不然直接進了賈府倒也成,史家旁枝不密,一時間竟找不出合適的女孩,不過……”

幕僚話風一轉,“候爺可有想過赦公子的婚事?”

“赦哥兒!?”史候爺曬道:“赦哥兒還小呢。”

小孩家家的,怎麼好說親事呢。

“赦公子還小,但府裏的兩位姑娘也還小,正所謂兩小無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