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宮,上來便賜座,對萬衍山噓寒問暖。

皇帝原意是想讓萬衍山重新接手欽天監,剛提出這話茬,萬衍山便推脫道:“草民年事已高,難以堪當重任,還望皇上體恤。”

皇帝被拒了一臉,頗沒麵子,正準備恩威並施,萬衍山適時地推出了巽方。

皇帝心裏仍有些不快,但觀巽方姿容出眾,長身玉立,氣度高華,一頭異於常人的白發頗有些世外高人的意思,正猶豫間,聽到萬衍山像兜售寶貝一樣誇起了巽方:“草民這徒弟跟了草民十八年,精太乙,通六壬,深得草民真傳,承皇上垂青,若欽天監急需人力,草民認為他可以擔當重任。”

跟了老頭子十八年的親傳弟子,想必水平不會差,至少比欽天監裏那些飯桶強許多了,皇帝大手一揮,不顧欽天監眾人的反對,直接欽點了巽方為欽天監監正。

鍾弈陽在旁邊候了半天,皇帝才想起來還要給新任國師授禮這事。本來向民間招選國師,就是因為欽天監人才凋敝,現在欽天監有人接管,這國師就顯得可有可無了。

然而幾道問題問下來,鍾弈陽回答的不卑不亢,有理有據,皇帝當即對他讚賞有加,賜下官帽綬帶,皇帝語重心長地囑咐:“鍾愛卿,你以後可要同巽監正齊心並力,大夏江山能否風調雨順,國運興澤,就要看你們的了。”

之前在景華山莊,雖然他二人沒有大的交集,但也是天天低頭不見抬頭見,此刻鍾弈陽像完全不認得巽方似的,向皇帝躬身道:“臣謹遵聖命。”

望著這兩位從容有度的青年才俊,皇帝大感欣慰,頓覺王朝未來一片光明。

*

萬衍山如願以償地讓巽方打入了欽天監內部,不僅打入了,還直接當了頭兒。

欽天監裏盡是比巽方年長的前輩,個個兩鬢斑白,對於巽方這位新監正,眾人私底下都不太服,尤其是被巽方頂掉差事的那位原監正,他雖然沒建樹,但也沒犯什麼錯事,就這麼被一走後門的頂掉了飯碗,退居二線,實在有些委屈。

如果是萬衍山複任,他們是服氣的,但那老家夥不複任就罷了,把自己的徒弟派來繼續領導他們,這算怎麼一回事?

兩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過。

師兄整日朝九晚五,真的就是字義上的朝九晚五,一清早便出門,午膳都是在宮裏吃的,傍晚才歸,這兩個月來,雖然同住一個院裏,別說共處談心了,連見麵的機會都很少,商慈對此頗有微詞。

但這兩個月裏,商慈觀察到她麵相裏粉色氣場並沒有消失,反而有越來越濃的趨勢,盡管猜不透師兄的心思,商慈也不著急了,不動聲色地靜觀其變。

閑來無事,商慈便隔三差五地往繡坊裏跑,偶爾能捉到周芷清,從她嘴裏側麵打聽到一些關於朝堂上的事,並央她多打聽打聽關於欽天監的事。

周芷清身為女眷,對朝中事並不關心,隻是夫妻同枕之時,從她夫君口裏聽到一耳朵的抱怨,拿過來同商慈說嘴。

欽天監內部的事,她不甚了解,她隻道,最近朝堂上黨爭激烈,欽天監為一派,國師為一派,欽天監的背後有國舅沈家和周芷清的親爹及其翰林院的文人同僚支持,國師的背景也不簡單,背後站著的好似是某位大人物,甚至連沈家都有些忌憚。

周芷清煞有其事的語氣讓商慈有些心慌,不過想到師兄的能力和那晚他似乎茅塞頓開找到解決之法的表現,商慈又漸漸安下心。

師兄是無所不能的,在什麼情況下都會化險為夷,她一直都這麼相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