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段(3 / 3)

“別跟我這兒演苦菜花啊,”他拍了拍肩頭,“要哭就放聲大哭,來,大哥肩膀借給你用,按每分鍾二十元收費,你愛哭多久就哭多久。”

她恨聲:“太狠了,一小時就得一千二,你明搶啊。”

“人家跟我談一小時得多少錢?人家谘詢我一個問題得多少錢——何況你還是哭呢。”

“銅臭!”

“小彈弓,這不是你勸我的嗎?這世上除了錢,沒啥值得孜孜以求的。”

佳期不勝唏噓,當年她貪玩,是外語學院出了名的“小彈弓”——她們係人少,女生更少,所以雜在英語係的寢室裏住,大早上起來背單詞,一片嘰裏呱啦特貴族氣質的倫敦腔裏,就她大著舌頭發彈舌音,於是下鋪的暢元元給她取了個綽號叫“小彈弓”,後來這名字不脛而走,連徐時峰都叫她小彈弓。

“青春歲月真是好。”她噯了一聲,“你一叫我小彈弓,我就覺得年輕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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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時峰鄙視她:“我麵前少裝啊,你敢說那個字試試。”

她嬉皮笑臉:“我這不沒說嗎。”

徐時峰歎了口氣:“就你最死心眼兒,這麼多年了,還惦著那孟和平,我就不明白他到底有哪點好了,那渾小子,蠢到家了,整個兒一朽木。”

佳期替自己斟上一杯酒,徐時峰倒仿佛是自嘲:“瞧瞧我,這是五十步笑百步呢。”

佳期停了一停,才問:“安琪還沒有消息?”

徐時峰苦笑:“我這輩子,隻怕再找不回她了。”

我這輩子,隻怕再也找不回你了。

許久許久以前,也有人曾經對她這樣說,佳期心一酸,他卻不知道,她也永遠找不回他了。佳期捧著酒杯,將那清苦一口接一口慢慢咽下去。也好,她寧可不見。

徐時峰卻問她:“上禮拜六,你是不是上水庫釣魚去了?”

佳期一愣,這才想起來,自己上星期是跟阮正東去了,想起那情形就十分搞笑,拉了大隊人馬去郊區水庫。山清水秀風景如畫,同去的女孩子們都隻當是在沙灘度假,人人架著亮晶晶的墨鏡坐在傘下搽防曬油,仿佛在碧波蕩漾的泳池邊。男人們倒是煞有介事,一字排開釣竿,真有些殺氣騰騰有來無回的架勢。魚一上鉤丁零亂響,立刻兵荒馬亂一片嘩然,傘下隻聽見又笑又鬧又叫,隻怕隔著整個山頭都能聽見。佳期當時就想,這麼熱鬧,怎麼能釣到魚?

結果水庫管理局派人扔了兩三台增氧機在水裏,又不停地用船撒誘餌,別說是魚了,就是美人魚隻怕也會被他們哄得上了鉤,專業手段之高,實在令人大開眼界。當時佳期一個人蹲樹陰下玩水,就想到《慶熹紀事》裏頭那段上江垂釣,不知不覺露出冷笑:擱到今天,沒準還真有人會安排潛水員。

冷不丁背後有人問:“想什麼呢?”

她嚇得猛一激靈,回頭不由瞪了阮正東一眼,這才拍了拍胸口,替自己壓驚。

他真是天生的衣服架子,連釣魚服這種衣服也可以穿得玉樹臨風,顧不得白衣勝雪,蹲下來替她看釣竿,鉤上的誘餌早就被魚吃光了,他拎著魚線衝她笑:“你怎麼跟薑太公似的,這鉤上啥都沒有,能釣上魚嗎?”

她振振有詞:“我又不是來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