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個還叫不才?若不是索馬裏的那段噩夢,我一個也投不進去。江齊要裝謙謙君子吧,那我也不客氣。於是乎昂起頭,冷笑道:“確實不才。”
江齊的奴仆在底下一陣喧嘩。我掃掃江齊依舊是翩然有禮的虛偽樣子,奪過賭坊的人遞來的十四隻箭矢,一隻隻連續不斷地甩出去,簾內的琴聲也跟著驟然調高,想彈一曲金戈鐵馬來映襯緊張的氛圍,卻如那些不愛紅妝愛武裝的女人耍出的花拳繡腿,聽著怪怪的。
哐當一聲,十四隻箭矢有著落了。除了一隻箭矢打碎了玉壺,其餘十三隻都穩當當地進入玉壺。眾人看得目瞪口呆,但我為了那隻頑皮的箭矢而傷神,打碎的玉壺多少錢,驚動了劉珺可是有得受了。哎,這張清麗的臉蛋都愁成苦瓜了。
“江某認輸。”江齊鼓掌笑道。
他囑咐奴仆取出一包碎銀子賠償打碎的玉壺,卻被我推掉。欠這個禍害人情,豈不是給衛子夫添亂。
可念奴扯扯我的衣袖,悄悄地道:“堇姐姐,你不收江齊的好意,我們就出不去了。”她翻開空空的錢袋,確實花光了,怕被我戳臉蛋,連忙退了幾步,像個犯錯的小貓,耷拉著小腦袋。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我堆起尷尬的笑容,接過江齊已經縮回去的碎銀子,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霎時,一隻小白虎竄出來,朝錢袋奔去,嚇得我一時滑到,恰好被一隻散著寒蘭香的大掌接住。那小白虎瞅瞅一雙冷若寒潭的眸子,搖搖尾巴,乖乖地將錢袋扔給江齊,躲在念奴的背後,不敢出來了。
“本王的堇夫人何時落魄到需要趙王的門客救濟了?”劉珺笑道,他摟著我溫熱的,而呼出的氣息如劍鋒上的寒光,充滿戾氣。
“襄王恕罪。夏書女贏了投壺,江齊隻是願賭服輸還銀子。”江齊行大禮,極其謙卑。
我張口想說那也不需要時,卻被劉珺的大掌捂住。他掐了一下我腰間的肉,疼得在他懷裏埋頭蹭了蹭。可他得寸進尺,伸出舌頭舔我的耳垂,輕輕地咬著,笑道:“本王怎麼不知堇兒的射箭如此精湛呢?”
刷地一下,我的臉頰幾乎是天天燒成紅暈。這投壺原本是從射箭發展過來的。春秋戰國時期,諸侯宴請賓客的禮儀之一是射箭。成年男子以不會射箭為恥辱。但確實有不會射箭的客人,便用投壺替代。劉珺由我能一口氣投中十三隻箭而推出隱瞞著精於箭術的技能,還隱忍著怒氣,變著法子欺負我,真是個小氣鬼。
“江先生真是一表人才,不喊我堇夫人是怕得罪太皇太後,不喊我夏夫人是怕得罪襄王。而且不稱自己草民,是希望博得劉珺的好感。”我推開劉珺,迅速轉移話題,笑道。
劉珺的視線停留在江齊身上半晌,嘴角噙著一絲詭異的笑意。他示意佑寧拿出二十兩銀子贖回那隻金鐲子,摸摸念奴毛茸茸的腦袋,柔聲道:“念奴,你要是再敢利用堇兒,就讓南宮姑娘領回去,知道嗎?”
這聲音,聽著柔情綿綿,其實是唐門暗器,冷不防地刺疼對方。那隻小白虎就聰明地會意到了,咬著念奴的衣角,死死地提防著劉珺。不過,稍微有腦子的人,也懂得,江齊所謂的和我比投壺,原來是早知曉我的身份,故意套著近乎。那十四隻玉壺,也許被做了手腳,我才不小心輸了一隻箭矢。
“江先生,畫船開了晚宴,不僅能夠品嚐南宮姑娘的廚藝,還可以欣賞堇兒的琴藝,切莫推辭。”劉珺笑道。
隨後,他擁著我離開賭坊,念奴和小白虎也跟著,留下佑寧善後。
賭徒的心理,不過是想一夜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