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段(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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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第二天一大早,就坐了汽車出去,尹太太在家裏,不知為何有些心神不寧,隻說是為了建彰的事在擔心。等到了中午時分,司機開了汽車回來,卻不見靜琬。司機說:“大小姐叫我在路口等著她,一直等到現在,我以為大小姐或許自己雇車回來了。”尹太太聽了,又急又憂,忙打電話告訴了尹楚樊,猶以為是在同學那裏,一一打電話去問,都說沒有去過。到了天色已晚,靜琬仍沒有回來,尹家夫婦憂心如焚,去女兒房中一看,少了幾件貼身衣物,妝台上卻壓著一封書信。尹太太看完了信,幾乎要暈闕過去,尹楚樊稍稍鎮定,握著煙鬥的手亦在微微發抖,連忙打電話給銀行的熟人,果然靜琬這日一早去提取了大筆的款子,尹家夫婦見事出突然,隻是痛悔不及。

這一晚卻有極好的月亮,靜琬躺在火車的軟鋪上,窗簾並沒有拉得很攏,一線窄窄的縫隙裏,正見著那一鉤彎月,暗灰的天幕上月色有點發紅,像是誰用指甲掐出的印子,細細的一枚淺淺。火車走得極快,明暗間彎彎總是在那個地方,她朦朧睡去,心裏忐忑,不一會兒又醒了,睜眼看月亮還在那個地方,就像追著火車在走一樣。她思潮起伏難安,索性又坐起來,從貼身的衣袋裏取出那隻懷表,細細的摸索著上麵的銘文。細膩的觸覺從指尖傳進心底,“沛林”——如果真的是他,那麼她應該有希望,畢竟他欠過她人情。

她心裏稍稍安靜了幾分,又重新睡下,那月光暗得幾近赤色,她在枕上望去,就像玻璃杯上的胭脂痕,洇然就要化開了一樣,她又重新睡著了。

一出承州站,方才覺得氣氛不對。她孤身一個女子,隻得先雇了黃包車去旅館,走在路上才問黃包車夫:“今天街上怎麼這麼多崗哨,是出什麼事了嗎?”黃包車夫答說:“通城的人都湧去看熱鬧——今天要處決人犯呢。”她不知為何,心中怦怦亂跳,問:“是什麼人犯?”那黃包車夫答:“說是走私禁運物資。”她呼吸幾乎都要停頓,失神了好幾秒種,方才重重搖一搖頭,問:“隻是走私禁運物資,怎麼會處置得這樣重?”那車夫答:“那可不知道了。”

她到了旅館,來不及梳洗,先雇了一部汽車去餘師長府上,幸得天色尚早,那位餘師長還沒有出門去辦事,門上將她讓在客廳裏,自有長隨拿了廖先生的那封信通報進去,那餘師長倒是極快就親自出來了。一見著靜琬,自然詫異無比,上下打量了半晌,方才問:“廖先生信裏提到的人,就是你?”

靜琬不知事態如何,強自鎮定,微微一笑,說:“鄙姓尹,實不相瞞,許建彰是我的未婚夫,我的來意,餘師長定然十分清楚。”那餘師長又將她打量了一番,忽然挑起拇指讚道:“小許好眼力,尹小姐好膽識。”忽然長長歎了口氣,連連搖頭說:“隻是可惜了,可惜啊。”

他連道兩聲可惜,靜琬心裏一片冰涼,禁不住問:“難道今天處決的……”那餘師長說:“原來尹小姐已經聽說了?”靜琬一顆心隻欲要跳出胸腔來,不禁大聲問:“私運禁運物資雖是重罪,怎麼能不分青紅皂白就殺人?”那餘師長道:“這中間的事,真是一言難盡。今天處決的這個人,和建彰相比,說句不客氣的話,其實更有來曆。”靜琬聽了這句話,心裏頓時一鬆,人也虛弱的似立不穩了,心裏隻在想,謝天謝地,原來並不是他,原來還不算遲。

隻聽那餘師長說:“尹小姐不是外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