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段(1 / 3)

說:“情況很不好,夫人一直在出血,依我看,這是先兆流產。如果不是精神上受過極大的刺激,就是曾經跌倒受過外傷。瞧這個樣子,出血的情況已經持續了三四天了,為什麼沒有早一點治療?”

慕容灃驀然抬起頭,有些吃力的問:“你是說孩子……孩子還在?”

威爾遜醫生摘下眼鏡,有些無可奈何:“夫人已經懷孕四個月左右,如果早一點發現,進行治療,胎兒應該是可以保住的。可是現在已經出血有三四天了,她的身體又很虛弱,目前看來,恐怕情況很不樂觀。”

慕容灃正欲再問,護士忽然神色驚惶的進來,氣喘籲籲的對威爾遜醫生說:“病人突然大出血。” 威爾遜醫生來不及說什麼,匆匆忙忙就往樓上奔去,慕容灃站在那裏,麵上一絲表情也沒有。舒東緒心裏擔心,叫了一聲:“六少。”他恍若未聞,竟然像是沒見聽一樣,舒東緒不敢再作聲,隻得走來走去,樓上樓下的等侯著消息。

威爾遜醫生這一去,卻過了許久都沒有出來。舒東緒看慕容灃負手在那裏踱著步子,低著頭瞧不見是什麼表情,隻是看他一步慢似一步踱著,那腳步倒似有千鈞重一樣,過了很久,才從屋子這頭,踱到了屋子那頭,而牆角裏的落地鍾,已經咣鐺咣鐺的敲了九下了,他這才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那鍾。終於聽見樓梯上傳來細碎的腳步聲,舒東緒的心不知為何一緊,醫生已經走了進來。慕容灃見到醫生,慕容灃嘴角微微一動,像是想說話,可是到最後隻是緊緊抿著嘴,瞧著醫生。

威爾遜醫生一臉的疲倦,放低了聲音說:“延誤得太久了,原諒我們實在無能為力。”稍稍停頓了一下,話裏滿是惋惜:“真可惜,是個已經成形的男嬰。”

慕容灃還是麵無表情,威爾遜醫生又說:“夫人身體很虛弱,這次失血過多,我們很困難才止住出血。而且她受了極重的風寒,又沒有得到很好的照顧,這次流產之後創傷太重,她今後可能懷孕的機率很低很低,隻怕再也不能夠生育了。”

威爾遜醫生待了許久,卻沒有聽到他的任何回應,隻見他目中一片茫然,像是並沒有聽懂自己的話。那目光又像是已經穿透了他的身體,落在某個虛空未明的地方。因為樓上的病人還需要照料,所以威爾遜醫生向他說明之後,就又上樓去了。舒東緒每聽醫生說一句話,心就往下沉一分,等醫生走了之後,見慕容灃仍舊是麵無表情的站在那裏,全身都繃得緊緊的,唯有鼻翼微微的翕動著。他試探著說:“六少先吃晚飯吧,尹小姐那裏……”

慕容灃卻驟然發作,悖然大怒:“叫她去死!”

指著門對舒東緒怒斥:“滾出去!”舒東緒不敢置一言,慌忙退出去,虛虛的掩上門。隻聽屋中砰砰啪啪幾聲響,不知道慕容灃摔了什麼東西。舒東緒放心不下,悄悄從門縫裏瞥去,隻見地上一片狼籍,桌上的台燈、電話、茶杯、筆墨之類的東西,都被他掃到地上去了。慕容灃伏在桌麵上,身體卻在劇烈的顫唞著,舒東緒看不到他的表情,十分擔心。慕容灃緩緩的抬起頭來,方抬起離開桌麵數寸來高,卻突然“咚”一聲,又將額頭重重的磕在桌麵上。舒東緒跟隨他數年,從未曾見他如此失態過。他伏在那裏,一動不動,唯有肩頭輕微的抽[dòng]。

因為屋裏暖氣燒得極暖,所以漏窗開著,風吹起窗簾,微微的鼓起。他手臂漸漸泛起麻痹,本來應當是極難受的,就像是幾隻螞蟻在那裏爬著,一種異樣的酥癢。本來車窗搖下了一半,風吹進來她的發絲拂在他臉上,更是一種微癢,仿佛一直癢到人心裏去。她在夢裏猶自蹙著眉,嘴角微微下沉,那唇上本來用了一點蜜絲陀佛,在車窗透進來隱約的光線裏,泛著蜜一樣的潤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