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鷓鴣天》,詞曰:“ 畫轂雕鞍狹路逢,一聲腸斷繡簾中。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金作屋,玉為籠,車如流水馬如龍。劉郎已恨蓬山遠,更隔蓬山幾萬重。”詞作成後,京城傳唱,並傳至宮中。仁宗聽到後,知此詞來曆,查問宮人:“何人呼‘小宋’?那宮人向仁宗自陳。仁宗又召子京問及此事。子京遂以實情相告。仁宗道:“蓬山不遠。”即將此宮人賜與子京為妻。”

他聲音清朗,抑揚頓挫,福全聽得津津有味,道:“這故事倒真是一段佳話。皇上前兒夜裏吹簧,也正好引出一折佳話。”康熙笑道:“咱們這段佳話到底有一點美中不足,是夜當命容若來吹奏,方才是圓滿。”

君臣正說笑間,虞卒報至中軍,道合圍已成,請旨移駕看城。康熙聞奏便起身更衣,納蘭領著侍衛的差事,康熙命他馳馬先去看城。福全侍立一旁,見尚衣的太監替康熙穿上披掛,康熙回頭見李德全捧了帽子,問:“找著了?”

李德全答:“回皇上話,找著那織補衣裳的人了,原是在浣衣房的宮女。皇上沒有吩咐,奴才沒敢驚動,隻問了她是姓衛。”康熙道:“朕不過覺得她手巧,白問一句罷了,回頭叫她到針線上當差罷。”

李德全“口庶”了一聲。康熙轉臉問福全:“那吹簫的宮女,我打算成全容若。你原說打聽到了,是在哪裏當差?”福全卻想了一想,方道:“那宮女是禦膳房的。”

第 7 章

康熙道:“這樁事情就交由你去辦,別委屈容若。”福全隻道:“皇上放心。”康熙點一點頭,轉臉示意,敬事房的太監便高聲一呼:“起駕!”。

清晨前管圍大臣率副管圍及虞卒、八旗勁旅、虎槍營士卒與各旗射生手等出營,迂道繞出圍場的後麵二十裏,然後再由遠而近 把獸趕往圍場中心合圍。圍場的外麵從放圍的地方開始,伏以虎槍營士卒及諸部射生手。又重設一層,專射圍內逃逸的獸,而圍內的獸則例不許射。皇帝自禦營乘騎,率諸扈從大臣侍衛及親隨射生手、虎槍手等擁護由中道直抵中軍,隻見千乘萬騎拱衛明黃大纛緩緩前行,扈從近臣侍衛,按例皆賞穿明黃缺襟行褂,映著日頭明晃晃一片燦然金黃。

在中軍前半裏許,禦駕停了下來,納蘭自看城出迎,此時一直隨侍在禦駕之側,跟隨周覽圍內形勢,康熙見合圍的左右兩翼紅、白兩纛齊到看城,圍圈已不足二三裏,便吩咐:“散開西麵。”專事傳旨的禦前侍衛便大聲呼喚:“有旨,散開西麵!”隻聽一聲迭一聲飛騎傳出:“有旨,散開西麵……”遠遠聽去句句相接,如同回音。這是網開一麵的天恩特敕,聽任野獸從此麵逃逸,圍外的人也不準逐射。圍內野獸狼突豕奔,亂逃亂竄。康熙所執禦弓,弓幹施朱漆纏以金線,此時拈了箭在手裏,“奪”一聲弦響,一箭射出,將一隻竄出的灰狼生生釘死在當地。三軍縱聲高呼:“萬歲!”山響如雷,行圍此時方始,隻見飛矢如蝗,密如急雨,康熙卻駐馬原地,看諸王公大臣射生手等馳逐野獸,這是變相的校射了,所以王公大臣以下,人人無不奮勇當先。

福全自七八歲時就隨扈順治帝出關行圍,弓馬嫻熟,在圍場中自是如魚得水,縱著胯下大宛良馬奔跑呼喝,不過片刻,他身後的哈哈珠子便馱了一堆獵物在鞍上。此時回頭見了,隻皺眉道:“累贅!隻留耳朵。”那哈哈珠子便:“嗻”了一聲,將獸耳割下,以備事畢清點獵物數量。

納蘭是禦前侍衛,隻勒馬侍立禦駕之後,身側的九旌明黃大纛烈烈迎風作響,圍場中人喧馬嘶,搖旗呐喊,飛騎來去,他腕上垂著馬鞭,近侍禦前所以不能佩刀,腰際隻用吩係佩箭囊,囊中插著數十尾白翎箭,隻聽康熙道:“容若,你也去。”納蘭便於馬上躬身行禮:“微臣遵旨。”打馬入圍,從大隊射生手騎隊間穿過,拈箭搭弓,嗖嗖連發三箭,箭箭皆中,無一虛發。康熙遙相望見,也禁不住喝了一聲采。眾侍衛自是采聲如雷動,納蘭兜馬轉來,下馬行禮將獵物獻於禦前,依舊退至禦駕之後侍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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